然而下一秒。
那道白影狠狠朝她胸口踢了过来,女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准确无误捉住这截不安分的脚腕,像在教训一只挠人也不疼的猫——
你总不能为了这点毫无攻击性的玩笑去掰断它的小爪子?影响美感的同时大大降低饲养体验。
孟秋白的手又稳又轻,仿佛只是阻止这人不乖顺的反抗,连惩罚意味也看不出几分。
反倒是指腹缓缓摩挲踝骨的动作似在慢慢唤醒这具身体的记忆,记起曾经比这更黏腻更暧昧的亲昵。
可床上人蓦地身体一软,侧过去的脊背痛得发颤,破损未愈的唇再度被紧咬,不住有滚烫气音泄出来。
无法自控的痛哼喘得她脖颈深红一片,疼痛中混杂了别的热意,从被攥住的地方源源不断冲击上来。
她像尾贪恋岸上风景又没按时回去的人鱼,得偿所愿的欢喜并不能压抑住渴望海水的本性,她的双腿明明该并拢变成鱼尾被冰冷海水浸泡,却又被人强行分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海洋——被摆脱不了的欲望死死定在岸边。
孟秋白很熟悉这具身体,至少比身体的主人熟悉。
她们在一起七年,在她看来她们相处得极好,从不争吵、没有隔阂,爱人偶尔闹点小脾气无伤大雅,最后总会听她的话按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在背叛来临之前,她从不知道她的爱人手段还能这样拙劣。她理所当然惩罚了爱人身边所有人,她认为是他们带坏了她。
但爱人一次又一次肯定她们早已结束,抗拒她的触碰,厌恶她的出现,连听见她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皱眉。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又好像一开始就错了。
爱人不是听了谁的教唆,甚至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她以为的相爱,她的听话更不是爱她的证明——她将她当做‘金.主’,当做‘靠山’,她费尽心思陪了她七年,不过是为了她手里的资源。
当她影响她所谓的前途,阻止她奔向臆想中名利双收的未来,她就该被踢出她的世界,理所当然成全她的欲望。
——你若要结束,好好跟我讲又会浪费多少时间?何必花钱又花精力安排这样的剧本,让我跟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脱光了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孟秋白的偏好是女人不代表她身边所有女人都是她的目标,被陌生人的肢体直接接触,赤.身.裸.体跟不认识的人抱在一起,相互交换彼此的气息……
孟秋白下床就吐了很久。她至今都不敢回忆那天眼前的一切。
这种时候,她的爱人在想什么呢?终于可以摆脱她了,终于抓到她的弱点了,终于能去拍一部跟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翻滚的戏了?
孟秋白费尽心思压制了近百年的力量就这样崩裂出来,她的努力成了白做工。
降临到这个世界起,她努力掩饰,努力生活,她认真融入人类群体,又时刻与人保持安全距离,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楚纤用那
么多时间靠近她、融化她,到最后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
——甚至到现在,楚纤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看见她的第一反应是将腿踢过来,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住。
不。
孟秋白想,楚纤的确没错,是她有错。
是她不该把这个人当成回忆中的那个人,那个人根本是演出来的、装出来的……就算曾经是真的,也被眼前的人亲手抹杀了。
她杀了她的爱人,她为什么还要让她痛快呢?
思及此,手中渐渐用力——这忍不了痛的人立即叫出声,颤抖着想将脚腕缩回去,或是抬起另一条腿踢开她。
孟秋白盯着那条抬起又因实在痛得受不了而坠下去的腿,她轻声问:“……为什么要惹我呢?”
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不量力呢?就算迟钝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也看看身上的锁链啊?怎么敢向她踢过来的呢?
她能冷眼旁观她被木偶诅咒,能阻止她伤害木偶,还以为她会纵容她吗?
床上人看起来那样娇气,一点痛就令她再也装不出在人前成熟靠谱的模样,像个只会发布任性命令的大小姐,又失去了与之匹敌的家世与能力:“滚开……不要你假惺惺……”
望过来的眸被水狠狠洗过,又亮又干净,因此清晰倒映着那些愤恨厌恶的情绪。
——可惜。孟秋白叹息着,这些情绪早已不会伤到她,只会沦为复仇的养料,让她愉悦,让她满足。
“……”
难以置信盯着女人唇边上挑的弧度,楚纤自以为恶劣地说:“要知道你是这种怪物,我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
孟秋白其实很明白床上人的心思,无非是自己落魄,想让别人比自己更落魄,这样好保留几分高高在上的尊严,以她的演技能演得光鲜亮丽。
所以想用言语戳痛她,否认曾经美好的过去。
尽管了解这人,尽管知道这些话无法成为现实——但的确成功惹恼了女人,她用力一扯,锁链被拽出声响。
“唔!”
孟秋白瞬间压了上来,捉着她的两只手摁到头顶,眸色阴暗:“你将我当做人类的时候也没尽伴侣的义务,你不因为我是怪物才厌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