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去了。
郑远东就坐在值房内,一动不动。
阳光渐渐炽热,屋里的温度也渐渐升高。
“郎君。”
随从回来了。
“说。”
“医官们正在施救。”
“事情。”
“那甄斯文先去哀求,说北辽说不准会南下,若陈州被困,粮食至关重要。户部不理,并羞辱。甄斯文以死威胁……”
“知道了。”
稍后,郑远东和赵三福在一家酒肆里见面。
赵三福留了短须,长久的杀伐果断,令他多了几分威严。
“北疆甄斯文之事,你可知晓?”
郑远东坐下。
酒肆的掌柜露个面,笑嘻嘻的拿一坛子酒水放在案几上,对赵三福说道:“小人告退。”
“嗯!”
赵三福漫不经心的颔首。
等掌柜走后,赵三福说道:“那甄斯文乃是杨玄手下得用的官员,没有什么背景。”
“皇帝有些怕了。”郑远东打开酒坛的封口,单手提起坛子,缓缓倒酒,“故而令医官施救。否则甄斯文有个三长两短,杨松成固然臭名远扬,他也会被视为昏聩。”
赵三福举起碗,缓缓道:“难道他如今就不昏聩吗?”
郑远东放下酒坛子,举碗,仰头干了。
“大唐有史以来最为昏聩的帝王,非他莫属。”
赵三福说道:“你说他昏聩,可他精明之时,能令你也为之一惊。”
“嗯?”郑远东再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愿闻其详。”
赵三福也在倒酒。
两边淅淅沥沥的酒水声会和在一起,让赵三福觉得外面在下着一场大雨。
“就在先前,皇帝令镜台盯着甄斯文的周围。”
郑远东眯眼,看着酒水倾注在碗中,等快到边缘时,提起酒坛,放下,讥诮的道:“他是担心有人弄死甄斯文,让自己名声扫地。”
“他的对手太多了些。”赵三福笑的很是幸灾乐祸,“哪怕是杨松成等人,与他也只是暂时联手。”
“利益一致时是盟友,利益冲突时便是敌人,这,不奇怪。”郑远东喝了一口酒水,蹙眉,“这酒第一碗喝下去就觉着不对,慢慢一品,有些酸。你赵三福如今也是体面人,就不会弄些美酒?”
“你郑远东家境优渥,吃用都是最好的……”赵三福讥笑道。
郑远东挑眉,“家境是父祖,以及老夫的努力,你赵三福如今也是如此,兴许多年后,你的儿孙也会因你而过上优渥的日子,难道,你也觉着不妥?”
“妥!”赵三福笑道:“只是,我更想看着更多人过上这等优渥的日子!”
“如此,干。”
“干!”
二人仰头喝酒。
外面进来一个桩子。
“赵主事,有些不对劲。”
赵三福起身,“老郑,去看看?”
郑远东点头,“若是志同道合的,便联络一番。”
二人悄然从后面出去。
甄斯文被安排在了户部接待外地官员的地方。
此刻医官正在里面施救,外面有几个小吏看着。
几个男子悄然出现。
相对一视。
一人指指围墙,又指指巷子两侧。
却没看到,后面的围墙上,赵三福和郑远东正平静的看着他们。
一个男子拿出布巾蒙住脸,狞笑一下,悄然攀附上了围墙,探头一看。
里面有两个持刀的军士正来回走动。
两个军士,它不是事啊!
男子心中大喜,没回头招手。
按照计划,有同伴会先进去干掉那两个军士,而他,就在这里盯着周围,也就是把风。
没人!
男子微怒,再度招手。
还是没人。
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
他的怒火刚冲上来,就一下熄灭了。
嘴角颤抖,轻声道:“饶命……”
呯!
半个时辰后,口供出来了。
“是杨松成的对头。”赵三福亲自出手拷打,出来后,身上还带着些血腥味,以及一股腥膻的味道。
“不是为了皇帝?”郑远东突然失笑,“是了,老夫也是魔怔了。那些人就算是对皇帝不满,就算是对现状不满,可有几人敢于……”
赵三福洗洗手,回身道:“政变!”
郑远东深吸一口气,“这是掉脑袋之事。”
“许多事,总得有人去做!”赵三福把湿漉漉的手在后腰衣裳上擦拭着,“老郑,我一直很好奇,你家大业大的,也敢干这等事,就不怕事败后一家子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