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振作大唐。他时常召集幕僚议事,谈及大唐当下的弊端,认为,大唐最大的弊端便是世家门阀。
孝敬皇帝反感世家门阀的事儿杨玄知晓。
那些年,想来杨松成等人把他恨之入骨了吧!
——想当初,有世家门阀暗示可联姻,先帝却置之不理。
联姻?
杨玄不觉得那个老爹会喜欢这等事,弄不好,他会讥诮的冲着幕僚说:“一群蝇营狗苟之辈,把自家儿女当做是利益,换来换去。也不知他们在追求什么。你说金钱,他们富可敌国,要那么多钱财作甚?做棺材?”
——老夫在南疆,每每听闻北疆战事顺遂,便不胜欢喜。听闻郎君与长安翻脸,老夫心中更为欣慰,可却担心两面夹击之下的北疆,能否站稳脚跟。
——念及此,老夫恨不能插翅飞到郎君身边,为郎君冲阵厮杀,为郎君……赴汤蹈火。
杨玄缓缓抬头。
怡娘说动:“说了什么?”
“您没看?”
“得等你先看。”
杨玄把信纸递过去,伸手接过了儿子。
“大胖小子!”
阿梁扑在他的怀里,杨玄轻轻拍着他的屁股,笑眯眯的。
怡娘缓缓看完,抬头,叹道:“这么些年,也不知他是如何走过来的。”
当年肩负托孤重任的杨略定然是悲愤中带着必胜的信念,可渐渐的,他发现要想让小主人成为一个能逆袭伪帝的人才很难。
正好镜台的人赶到,他遁入南周。
那几年,估摸着他就在南周琢磨此事,想来想去,觉得就小主人的资质和当下的局面来看,讨逆大业毫无指望。
故而杨略回来就先给杨玄寻了个小家碧玉的少女,准备说亲。
这是放弃之意,想让杨玄就此在小河村度过平澹一生。
谁知晓镜台竟然再度追来,杨略一看不妥,担心杨玄被镜台顺着找到,就让他去长安。
这一去,便是龙归大海。
“我能想象的到,杨略坐在太阳底下,南周的春阳颇为和煦,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想着这些年的境遇,高兴时,会笑,愤怒时,会咬牙切齿……”
怡娘说道:“是啊!这些年苦了他了。如今能有这个局面,想来他也会倍感欢喜。当年先帝的嘱托,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这时候换了谁都会喜欢晒太阳,晒着晒着的,就笑了。”
“我想让他回来。”
杨玄有些急不可耐。
杨略于郎君而言,更像是父兄……怡娘摇头,“除非郎君做好了今日就报出身份的准备,否则,不能!”
看到杨玄苦笑,怡娘叹息,“如今这个局面,若是郎君的身份被天下所知,长安定然会倾尽全力覆灭北疆。甚至,那位敢冒大不讳,与北辽联手……”
李泌干得出这等事儿。
而皇叔那些年为了活命,不要脸的事儿也没少干。
这二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北辽和大唐联手,便是泰山压顶之势。
北疆可能抵御?
杨玄抱着儿子,步出房间,在庭院中缓缓而行。
他走到树下,就这么盘坐下来。
“地上冷呢!”
一个侍女低声道。
“怡娘都没说。”另一个侍女告戒道。
怡娘就站在门外,看着杨玄。
她知晓,自己的小郎君心中难受了。
当得知杨家两口子不是自己的耶娘时,杨玄自然而然的把杨略视为自己的父亲。
那些年,二人堪称是相依为命。
杨略在外奔走,躲避镜台的追杀。抽空就去小河村看望教导他。
为了杨玄,他甘愿风餐露宿,甘愿朝不保夕。
为了杨玄,他躲在南周境内,卧薪尝胆,操练那些少年。
怡娘走到了他的身侧,“郎君,地上凉呢!”
“怡娘,你说杨略是为了对先帝的忠心,还是什么?”杨玄靠在树干上,把阿梁抱紧了些。
和他的童年相比,阿梁就像是活在了蜜罐子中。
郎君这是孤单了……怡娘心疼的道:“开始是忠心,后来,必然是情义。”
从一无所有到打下了北疆这个大摊子,杨玄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这些困苦他没法寻人倾诉,没法寻求解脱。
他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哪怕面对妻子,更多是说些好事儿,而那些煎熬却从来都藏在心中。
“情义吗?”
杨玄觉得也是。
唯有情义,才能支撑杨略在南周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
“郎君,心中难受,就和娘子说说。妻子妻子,便是你的枕边人。这个世间,还有谁能比你们更亲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