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纪询朝前看去了。
墓地两侧松柏挺拔如同卫兵, 而霍染因站立的姿势比松柏还要挺拔。
童年艰涩的人若侥幸长大,总不免走向两个极端。
成为那些人,或者, 战胜那些人。
“染因的父母死于一桩煤气中毒事件。”纪询看着霍染因, 却对喻慈生说话, “事发时候, 染因8岁,对当时的情况已经有所模糊了, 喻先生当年12岁, 还记得些更清楚的东西吗?”
喻慈生似乎有所诧异。
“那时候我很小,记得的细节不多, 不过……”喻慈生说, “我尽量想想, 你想知道什么?”
“死者是什么时候死于煤气中毒的?”
“晚上吧。”喻慈生,“被发现的时候是早上。”
“就是说,他们晚上睡觉, 紧闭窗,却没关煤气,导致煤气泄漏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纪询说。
“除了没关煤气外,还开了空调。”
是纪询所不知道的新的细节。
但稍稍一想, 更为合理。
霍染因提过, 他父母死的时候正是当年初雪,许成章和霍栖语条件好, 很可能有开空调的习惯, 空调进一步降低室内的气流流通,导致最终悲剧发生。
“既然煤气泄漏是在夜晚发生的,为什么染因没有在家?”纪询说。
“纪先生, 你的不知道吗?你知道。但非要从我口中再得出一次答案,承受两次伤害。”喻慈生淡淡一笑,“恐怕是你们这类人的严谨吧。”
“你是想说,染因因为又一次被家暴离开了家里。”纪询平铺直叙,“然后,他去了……你家吗?”
“没有。”喻慈生回答。
“那他去了哪里?”
“我后来听说,他在小区滑滑梯下的玩具屋躲了一夜。”
“那天下雪……”纪询低语,“你们关系很好的话,他向你求救,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你置于霍染因的环境,你向朋友求救吗?”喻慈生问。
接着,不等纪询回答,白化病人将伞轻轻一旋。
那蓬自伞中静静落下的阴影跟着旋转起来,遮去他的面容。
“人都有奇怪的自尊心,孩子尤其有。”
段关于霍染因父母案的对话结束以后,纪询在原地站了一,确定自己已经调整好情绪之后,才向霍染因走去。
“其实不一定非要做选择。”
霍染因沉思之间,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转回头,看见走到身旁的纪询。
纪询伸手,把霍染因一直捏在手中的鉴定报告拿到了自己手中。
他知道霍染因沉默的些许时间里,一直在纠结着什么。
但没有关系,本来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被选择。
在不能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先将它轻轻放在一旁吧。
纪询拿走了后,霍染因的目光追过来,定定看了报告一,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我献束花吧。”霍染因说。
些墓园里都有准备。
虽说平常委托专人照顾,墓碑左右都很干净,霍染因还是专门拿了水和布,擦去墓碑上的灰尘,再上了香,又将一束鲜花献上去。
纪询和喻慈生随后,都拈了香,拜一拜。
整理了父母的墓,自然要去爷爷奶奶,以及舅舅那边看一看。
当时购买的墓园颇大,又请了先生来点风水,自然,几个碑没有立在一处,霍善渊的墓碑还在更里头。
几人再度向前。
走了一,先看见霍东望的碑,接着又看见挨着霍东望墓碑不远的一处小墓碑。
墓碑额外地小,比之霍东望的简直小了整整一圈,最重要的是,碑上空荡荡的,什么没有。
“是谁的墓?”霍染因略感困惑,问了工作人员。
但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只是略微为难说:“我来这里工作时就有个碑了,想必是霍家的人吧?”
霍家的墓园里,自然葬着霍家的人。
如果霍家的直系孙都不知道,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是段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似乎从工作人员闪烁的目光中投射了出来。
“是你不太认识的亲戚吗?”纪询猜,“旁系的?”
“不,应该不是。”霍染因摇摇头,“个墓园只葬直系亲属。”
“应该是你妈妈那辈夭折的女孩。”喻慈生忽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喻慈生身上。
“我是早年听我爸爸说的。之前你爸卖船厂的时候和我爸接触过,我爸后来调研了下你家船厂的事情。”喻慈生说,“可能顺便查到了吧。我隐约记得他在饭桌上说过件事。”
一笔偌大的买卖,自然要经过周密的调查。
许成章卖出霍家船厂的时间是霍善渊过世时,那时喻慈生8岁,正处于一个半懂不懂,倒能听些家里情况的年龄。
霍染因和纪询对视一眼。
他们先是诧异,诧异之后顷刻间联想到了老胡。
依照时间线推断,既然老胡看见的必然不是霍染因的妈妈或者霍染因的奶奶,那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