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本埠面人儿金斩获樱花会一等大奖》的新闻一出来,京城就轰动了。
对此,金溥佑当然开心,至少他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以至于每天出摊一个小时就够了,因为活儿直接被扫空。
于是每天晚上加油的挑灯夜战,可毕竟是手工细活儿,主要是吃人的细致精力,光靠磨时间长没用。
何况,夜车开得多了,白天精神就很差,好几次,他捏着捏着脑袋一沉就撞到玻璃柜子上,惹来围观众人哄笑。
笑他是不怕,毕竟吃街面饭的,脸皮可比城墙都厚,大伙笑就笑呗,越笑人越多,人越多买卖就越好。
以至于他一天能就能卖五六块钱,只要有钱面皮算什么?只要价格合适金溥佑不介意把脸皮也挂出去卖了。
他琢磨干脆三天出一次摊,这样有两天能直接在家里专心捏活儿。
不料,游艺场这边不干了,要求他必须每天都去。
原因是真有冲着面人儿金旗号,专门花两毛钱门票来的。
金溥佑那是活财神了。
而游艺场经理也一改往日眼睛翻在头顶上不把手艺人放在眼睛里的做派,每当他巡视路过金溥佑摊子的时候总是笑得和花儿似的,张口艺术家,闭口面人大王,让金某人颇为不好意思。
当然了他也知道投桃报李,有时候见没人往往送对方几个细工活儿,美其名曰是经理您见多识广,替我这土包子掌掌眼。
如此两人的关系变越发亲近,金溥佑明里暗里多了不少好处,最直接的,游艺场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再也不是鼻子里哼一声就算招呼了,而是客客气气称呼一声小金爷。
甚至有一天,当经理看到金溥佑因为缺觉撞箱子后,专门差人给他送来一杯能提神的外国神药-咖啡茶……
来人关照说,这咖啡茶是洋人喜欢,每天都离不了,用来提神醒脑的效果是最好,缺点是苦了点,可咱们中国人哪儿会怕苦?从小都被爹妈捏着鼻子灌中药汤的怎么会怕这个?
金溥佑看着这一汪黑褐色的汤子心里直犯怵,觉得评书里说的,潘金莲给武大郎灌下去的应该就是这种玩意,热气腾腾,怪味刺鼻,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玩意儿,但觉得游艺场经理也没有理由害自己。
于是呼噜一口下去,要不是及时憋住,能给周围顾客来个天女散花,总算意志力坚强,憋得眼睛都红了,才生生咽下去,有了第一口,后面自然就好办了。
很快一杯咖啡茶喝完,金溥佑捂着嘴,生怕胃里的液体打嗝漾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这年头沾洋字的都不便宜,可他这个窝窝头胃实在是无法接纳。
可别说,效果是真棒。
好到到了子时还是两眼瞪得溜圆,他能感觉自己招子能往外放绿光,于是一口气捏到丑寅交汇处,才勉强觉得有一丝困意……
要说提神,这玩意确实比漫天星碎沫子冲出来的浓茶强多了,金溥佑甚至觉得虽然难喝,但每天一杯能让自己不困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游艺场里有专门的咖啡馆,供有钱人进去消费,一杯敢叫价一块五。
这是他万万承受不起的。
不过既然他成了游艺场招揽人的活广告,自然也有优待,胖经理听到这事情后,吧唧了下嘴巴,出了个主意,那咖啡馆是用咖啡豆子加热水煮出来的。
豆粉只能煮一次,然后就要扔掉,既然金溥佑有需求,那就让咖啡馆的店员将豆渣多煮一次呗……
对此金溥佑自然应允,毕竟不用花钱不是。
随着买卖的红火,他的日常生活也逐渐在起变化。
首先是钱多了,自然要让自己日子过得舒心点。
衣食住行。
住,还是在大杂院,他原本是想搬出去,专门租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儿,住着能清静些,这样有助于他沉下来,琢磨新活儿。
可当他刚把这想法和载汇一说,后者立刻摇头,道理倒也明确。
首先大杂院的房子是破点,可也没漏风漏雨的毛病,最要紧的是住了小二十年,街坊四邻都熟了。
放在以前,载汇也是想住好房子的,可现在他知道自己会犯病犯迷糊,住大杂院的优点就出来,人多眼杂,大家关系又都不错,再加上庚子年载大爷的恩情大伙儿还都记着,是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不管张三李四看到了都会拉一把。
其次,这儿房租便宜,连带着人工也便宜,现在金溥佑收摊回来也不自己下厨房了,他干脆每月给隔壁王婶子四块钱,就在她家里搭伙了,王婶闲下来的时候还会主动帮爷儿俩洗洗衣服的啥的。
这要是换到独门小院儿就得专门雇人,而且雇来的人不知根底,天晓得是不是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这年头可不太平,被偷了倒还是小事,就怕被那吃生米的盯上,他们会花钱雇佣老年妇女以帮佣为名去查探目标家庭经济情况,如果觉得可靠就会干一票……又是独门小院儿,真遭了灾,叫起来都外人都听不见,甚至说死了一礼拜都臭了才被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金溥佑这才打消换房的念头。
至于衣着方面,穿得还是普通人的服饰,可棉衣是续上新棉花,又轻又软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