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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纳克神庙,南娜战至兴头上,一声大吼,将一枚巨大的石制神像底座托起,奋力一推。
这巨石落下时砸中了一大片爬上岸的鳄鱼。在那附近的河马见到这副情景,全都掉头就跑——纵使是河马这样凶悍而迟钝的巨兽,也怕了南娜如此骇人的武力。
南娜奋力推出巨石,为自己和其他人都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这位战神神使从防御工事上一跃而下,马上有底比斯人把清水和面包递给她——卡纳克神庙已经开始了后勤供应,奋勇作战的人群可以在战斗间隙稍事休息,填饱肚子。
“不晓得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南娜摸着怀里另外两枚“放电”,心里暗暗计算她该将这两枚用在什么时间节点上。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空中传来羽翼振动的声音。
“孔斯——”
南娜发现一直在玩“将河马拎上高空然后松爪”这一游戏的孔斯忽然转身,迅速离开卡纳克神庙前的战场,向夜色中的底比斯城飞去。
南娜猛地站起,手中满满一陶罐的清水瞬间全洒了。
“小姐……”
南娜当然知道孔斯不是当了逃兵,而是艾丽希那里,恐怕又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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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尼娅和穆莎娜很快发现她们两个理论都还不错,实操起来就是一对没脚蟹。
而艾丽希却一直很平静地告诉她们:“有句老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的情绪出人意料地稳定,当然,这很可能是有人承担了她大部分的痛苦的原因。
如果能有人帮她把“用力”也一起承担了,那她就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躺着生孩子了。
只是如此一来,又欠了森穆特一屁股债,而且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他。
艾丽希这么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森穆特一眼。
只见森穆特依旧如一座俊美的雕塑,木然靠在她的床榻旁。他的呼吸总算稍稍平稳,应该是刚刚熬过一个特别难熬的阶段。在他用亚麻手帕蒙住的眼角下方,隐约可见泪水的痕迹,令艾丽希心里直叹气:一屁股债,一屁股债啊!
为什么世界上竟有这样一个男人,可以为她忍受痛苦到这个程度。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倒也情有可原,可偏偏这个孩子跟森穆特没有半点关系。
艾丽希望着这个男人,忍不住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把森穆特现在忍受的这种痛苦,嫁接到远在孟菲斯王庭的法老提洛斯身上。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与森穆特的危险预感同时被触动。
两人同时将手向对方伸出,然后迅速握住。
“乌拉尼娅,带穆莎娜到隔壁躲避。快!”
穆莎娜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乌拉尼娅已经一把拉住她,训练有素地来到产室旁一件侍从专用的休息室里,往里一钻。
她们刚刚进屋,身后就立即出现了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半透明门板。
穆莎娜好奇,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指间一片冰冷,赶紧缩回手。
乌拉尼娅却赶紧将门上挂着的一幅厚厚的亚麻布帘拉上,告诉穆莎娜:“外面有危险,王妃殿下和大祭司大人自会应付。”
两个年轻女郎坐在黑暗中,乌拉尼娅小声对穆莎娜介绍起各种“常识”:有些危险是普通人既不能看,也不能听的,别说正面遭遇,有时哪怕是看见或者听见,都可能会遭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所以,那些就让两位位格高超,受到神明眷顾的大人物们去摆平就好啦。
然后她塞了两团细小的裹成一团的亚麻布给穆莎娜,要穆莎娜将双耳也一起塞上。
“原来是这样!”穆莎娜在照做的同时,心里暗暗感慨,感觉她今天的小小冒险又为她的人生揭开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新领域。
侍从休息室之外,艾丽希压低了声音问森穆特:“大祭司,您的感觉是……”
“阿西乌特城……”
森穆特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没有揭下眼上蒙着的布条,而是低着头依旧坐在艾丽希身边,左手与艾丽希的右手紧紧相互握着。
艾丽希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和森穆特一样,感受到了那天在阿西乌特城中曾感受到的危险气息。
正在这时,房梁上“呼”的一声,一位长长的眼镜蛇垂探落下,蛇颈项中那对金光灿灿的“眼镜”被角落里的油灯照亮,竟闪着点点星芒,显得格外诡异。
艾丽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位也是眼镜蛇瓦吉特的神眷者吗?
“啪——”
那尾长蛇落于地面,忽然幻化成为人形,聘聘婷婷地站在艾丽希眼前,作孟菲斯王庭侍女打扮,看她相貌清秀自然,不是乌拉尼娅又是哪个?
艾丽希心头一阵迷糊,一开口就想要打招呼。
谁知下一刻,乌拉尼娅左肩上忽然鼓出一个大包,瞬间一个脑袋又从她肩上探了出来,这个脑袋戴着底比斯年轻女子最喜欢的头饰,明眸皓齿,青春靓丽,正是穆莎娜的样子。
艾丽希心中遽然一惊,知道自己已经落在对方的幻术陷阱里。唯有身边与她双手紧紧互握的森穆特,才是真实的。
这念头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