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北五所和往常一样有了动静。
但是床上,赵小金难得想赖床。昨儿夜里小和尚讲小时候的事儿讲出了滋味,就说到很晚。因为其中发生的事情太过曲折和离奇,她听得是惊吓连连。
原来宫里面,是这么危险啊,那她可要注意了。别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坑了去。还有,如果有人来叫,一定要拿小和尚当靶子,能推就推。
他自己说的。
推不了的,就拖,拖到他出面儿。这也不行,那就叫上阿九。若勒阿也在,就一块儿。
赵小金哪里敢不记住,起来的时候,还在一个个儿地念着他们的名字呢。
等她看过了土豆苗苗,还没见小和尚,还以为是去见什么人了。
“万岁爷惦记各位阿哥的学业,早早地就叫起考校去了。”阿九答了赵小金的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如今可不是之前了,庶福晋即便不出门,也得把自己给收拾好了。因为算辈分、论地位,她都是宫里除了奴才们最低的那波儿,是个谁都能叫去。若真有这样的,可不兴让人等着。
不过幸好,五所安安静静地,没人上门,也没人来串门。
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胤禌回来了。他身后的王小海手里,还拿了件赵小金特别熟悉的东西。
“啊,已经做出来了吗?”竟然是煤油灯,和她想的几乎没有区别。
赵小金赶紧从王小海手里将灯提出来,凑近了些看。宫里做出来的,比她画得精致多了。她就涂了个大概,现在出来的却是个艺术品了。
整个灯儿大概有她小臂那么长,外面一圈儿包括底座和提手看上去都是黄铜那种做旧的金属,上面刻了熟悉的福寿字样。中间胖起来的部分,是透明的玻璃,还有一点点儿泛黄。
她将灯放到书案上,放下去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里面满油的晃荡声。将那玻璃罩升起,赵小金向阿九要了火折子,一吹,一递,捻好的灯芯就亮起来了。
“以后夜里点灯,我们就不用蜡烛了。”将玻璃罩放下,赵小金转身去看小和尚,“怎么了?”他看上去可不是高兴的,连带着王小海都在皱眉。
“庶福晋,您是不知道,今儿万岁爷那里,那么多皇子阿哥在,只咱们阿哥爷独得了这盏灯。”王小海没忍住,就把先前在南书房的事儿给说了。
“为什么是你皇阿玛给的,这不是咱们在造办处做的吗?”赵小金发问的角度和大家担心的完全不一样。
“再说了,就算你皇阿玛只给你一个,那也是应该的啊。灯是我想的,图是我们俩一起画的,东西是交给造办处做的,如今做出来了,当然要给我们啊。”
看着庶福晋理所应当地说出这个答案,胤禌昨儿晚上算是白讲了。她听的时候不还很认真吗?怎么睡一觉,又忘了。
这宫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测,尤其是各位主子的。到了他皇阿玛这位上,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的偏爱或欢喜,在人眼里,这就是个大信号。
今儿就连太子爷看他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更别说其他皇子阿哥了。
一路上回来,总感觉是个人都在盯着他看。说不定他还没走出乾清宫呢,这事儿已经在这紫禁城中传遍了。
“那你收好。”胤禌有点累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在心里面。
这一大早地就去了乾清宫,站在诸位皇子阿哥里面,他算是学业最差的了。就连最晚学汉语的五哥都能对皇阿玛的问题对答如流,到了他,真是一问一个坑,个个儿都是一知半解的。
就这样,他皇阿玛还当着众人的面儿,将灯交给了他。
这不是把他架在火堆上烤吗?
“嗯,不过只有这一个吗?一个的话,可不够用啊,起码要两盏。”赵小金心里都是灯,一时就忽略了小和尚脸上的神情。
王小海刚想开口,就被胤禌给挡回去了。
“到时候先看看内务府新送来的摆设吧,说不定里面就有。”他现在也把不准他皇阿玛的意思,若只是造办处呈到了御前后,顺手给的,那还好。
就怕,皇阿玛有别的用意。
“好,今天晚上,这一盏就先给你用上。”要是他皇阿玛再这样大早地叫人去考试,小和尚怕是要睡得更晚了。晚上的时候,还是给他留点儿点心,以免饿了看不进去书。
庶福晋就这点儿好,时时刻刻都想着他。胤禌心里虽还有点儿累,可听了这话,便觉得甜了。
赵小金的担心只持续了几天,因为皇上已经带着大阿哥、三阿哥和八阿哥巡行北塞经理军务去了。相比之前,小和尚明显要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那么早就起来了。
一等皇上离宫,内务府办事儿的速度就上来了,新的摆设都到了位,连额外要的玻璃窗子都给重新安上了。他们考虑得还挺周全,卸了原来的纸窗子,改成了全木的木门窗,里面才是一层玻璃的。
也就是说,新换上的窗子是两层的,外开式。可以木窗和玻璃窗一起打开透风,也可以只开一层木窗,透光。到了晚上,两层窗都关上,从外面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想法她虽然提起过,但也仅仅是提起,没想到内务府的人不但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