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王强撑着脸赔笑道:“是那几个不长眼的有意找茬,误将指挥使当成匪寇, 弄得本王也跟着误会, 本王已重重惩戒了他们!如今误会说开,李将军还是尽快上任, 向京师递交说明,免得耽误正事啊。”
伊王横行惯了,此刻不得已向洛飞羽低头,又屈辱又生气,脸色臭得一批。
洛飞羽裹着被卷,唉声叹气摇头:“不敢不敢, 我虽初来洛阳,却也看出来了,王爷在河南府神通广大, 我这小小的卫指挥使万万招惹不起。”
“我脾气又臭又硬, 若听您的出了狱, 就是王爷好心放了我、卖了我人情,日后万一王爷对我有所要求,我就不好意思不听您的话, 这可为难的紧!我还是不出去了。”
伊王抽搐着面皮道:“将军多虑了, 您堂堂正三品卫指挥使, 本王如何干涉得了您的事!”
洛飞羽仰头疑道:“王爷这话可是在暗示我,您不会越权插手洛阳卫所司管的事宜?您现在说的话,算不算数呀?”
伊王被他噎住,涨红着脖子咬牙道:“自然算数!”
洛飞羽却仍不松口, 他本就在病中,便就势咳嗽了几声,柔弱可怜似的:“哎,您现在用得着我,说的话比唱的都好听。但我要是一出去吧,这空口无凭,我若向您讨说法,您转头往京里丢封折子……”
伊王头顶跳着青筋,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挤着声音道:“你若有顾虑,本王可立刻为你立下承诺凭证。”
洛飞羽笑着回头看他一眼:“王爷何必如此!您也看到了,我如今身染病症,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病死在这,出去了也没精力管理卫所。再者,就算您不愿我为难,要是州府上级递来什么命令,我又怎敢不从?王爷还是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自古都说红颜多薄——”
“你究竟想怎样!!”伊王怒不可遏,终于忍不下去了。
洛飞羽也不答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凛然侧目一瞥,像是在说:求人便拿出求人的诚意来。
“……”伊王在世子的安抚下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干巴巴道:“圣上对你期以厚望,多有关注,你岂能因病就辜负于他……”
洛飞羽挪腾了几下屁股,连脑袋也缩进“粽子”里了。
伊王:“……”这老油条的臭军痞子!!
他无奈吩咐随从取来笔墨印信,白纸黑字立下约定,洛飞羽听着身后动静,趁火打劫:“这洛阳城门的守卫之责,都被王爷府上的侍从给包揽了,我若上了任,恐怕见不得他们偷懒给王爷添麻烦。”
伊王恶狠狠道:“本王回府便让他们不要烂好心多管闲事!”
洛飞羽又道:“听闻王爷广选美人是奉了圣上的密诏,我好奇心过盛,王爷能否让我也长长见识,瞧瞧密诏的模样?”
伊王警惕眯起了眼睛:“既是密诏,岂能轻易给人查看,将军逾越了。”
洛飞羽暗骂一声老狐狸,又不好借此事耍赖不出狱,给伊王抓住把柄反咬他一口不识轻重,遂改口道:“王爷教训的是,我就是昨夜又梦见了那位姥姥——”
伊王听出他在意之事,冷笑着打断:“不劳将军费心,河南府镇鬼驱邪的能人不少,她若再敢来,本王定让她魂飞魄散!”
洛飞羽皱了皱眉,看来要这老色鬼放人,还需另找门路。
他跳下床来,行至牢门口,狱卒立刻为他打开大门。
伊王着人将那盖了印信的保证交给他,洛飞羽立刻将那纸收进背包,对伊王道:“王爷,往后我在洛阳任职,还少不了受您关照。我出身军中,是个粗人,说话做事粗鄙没分寸,若日后言行惹了您不快,还望您多多包涵。”
守在门口的两个狱卒这辈子没见过伊王对谁如此迁就,纷纷将腰板挺得笔直,暗中向洛飞羽投去钦佩的眼神。
伊王皮笑肉不笑:“只愿将军出狱之后,能与本王一起,多为此地百姓谋福才是。”
洛飞羽根本不上这老鬼的当,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伊王一眼,神情讶异:“王爷说笑,我初至洛阳城,明察暗访了解此地境况数日,故今日方才上任,何曾进过狱啊?”
言罢,他便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过了好半晌,他身后才传来伊王大发脾气的怒吼声。
*
洛飞羽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重新安排洛阳城附近的驻戍。
他认出了自己刚到洛阳那天守城的两个戍卒,命他们维持原位不变,但日后不需再顾虑伊王府的人,该如何就如何。
又将在狱中负责看守他的那两人提了百户,年轻的那个留在身边,另一位继续负责军内刑狱之事。
按常理,卫所军队中三成用于守城,余下七成分驻于主城附近屯田,但洛飞羽清点了洛阳中护卫的现存兵籍数量,发现兵员远不及所记之数,索性从军屯之中又抽了一成出来,专门组成一队,每日固定时间在城中巡抚监察。
洛阳为天下之中、四战之地,三川交汇,西北皆是群山,易守难攻,伊王虎踞洛阳,若真要谋逆,向西有崤坂函谷,占据西入关中必经之路,进可攻退可守;若与潼关相呼应,凭借洛阳上游之地,向东逐鹿中原亦可一争天下。
洛飞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