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都给……砸了?张叔觉得可惜,在我面前絮叨过几嘴。毕竟花了那多心思去做的,又……马上就可以喝了。”
陆施然说完之后,见顾止川一直不开口,更奇怪地看向他:“……城主?”
今天顾止川这突然是怎么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突然又提起来?
顾止川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有了反应。
男人极缓慢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道:“没什么……天晚了,你休息吧。”
说着转身离开。
男人的背影在那一刻似乎佝偻地厉害,简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脚步缓慢地将楼上走去,陆施然在他身后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只顾抬脚向前走。
顾止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无,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许多事情。
那些他一直忽略的事情。
他想起那时在小基地里刚遇上谢景同的时候,少年被一群人拦在小巷子里打。
他帮谢景同赶走了那些人,少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抬眼看向他。
谢景同伸手扯住他的衣摆,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眉眼虽傲气,语气里却有丝委屈,像是个孩子被外人欺负之后在寻求家人的保护。
他想起那时他跟谢景同提说要带他回北方基地,谢景同看向他,偏了偏头,眉眼间一片笑意地说“好”。
没有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怀疑。
他想起许久前的那个清晨,他从房里出来,看到林嫂正站在房门口。女人的眼睛红得厉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只玻璃杯。
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下楼,下楼时却亲耳听到林嫂在恍恍惚惚地念叨“谢少爷明明知道水里有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喝”。
他想起陆施然刚来北方基地的时候,他将谢景同带去酒席。
酒席结束后,陆施然拦住他,语气崩溃地问他“你是不是疯了?!你和谢景同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两家还是世交!你现在这样对他?!”。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太久远前的回忆顾止川其实一直都觉得不甚清晰,他偶尔会觉得那些记忆就像是谁输入他脑中的文字,缺乏亲身经历的真实感。
可现在他却不知为何,仿佛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时光,那个还年幼的谢景同手里正捧着本书在读,两家的父母为了培养他们的感情硬是要求他们在一处玩耍。
谢景同似是有些不耐烦,连抬眼看一眼都懒得看,可当他在他身边坐下,那个孩子却分明勾唇笑了一下。
还有那个谢景同也许再不愿回忆起来的夜晚。
顾止川这么些年来每次回忆那个晚上,回忆起来的都是谢景同哭着念了一整晚苏玥名字的画面,可现在,他却突然想起了某个他一直忽略的场景。
那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当他将谢景同按在床铺上、伸手去解他衣服的时候,谢景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少年的目光涣散得厉害,开口说话时语气里满是崩溃的意味。
他抬眼看他,表情像是某只被抛弃伤害的小动物,他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据说南方基地的谢城主,性子孤傲。
他与北方基地的顾城主不同,谢城主几乎不相信任何人,他永远都在孤军奋战。
他为什么……不再相信任何人?
顾止川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关上房门,却突然脱力,顺着房门慢慢地滑坐在地。
他心中开始有了一种荒谬的想法。
顾止川开始觉得……也许很久之前,谢景同并不是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曾经他以为谢景同从来都是把他当陌生人,当是毫无交集的父母故友的孩子。
可现在想来,谢景同当初分明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青梅竹马、交情甚笃的那种……朋友。
所以他在刚末世重逢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帮助,随他回家包扎伤口。
所以他在他提出让他随他去北方基地时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明明他是一个对任何都充满怀疑和敌意、总是想护食的小狗一样护着苏玥、不让任何人接近的性子。
所以……
顾止川突然想起,很久很久的以前。
那时他们都还小,谢景同的父母将谢景同推到他的面前,笑着说:”我们家小同性子内向,不怎么会表达感情。小川你是哥哥,可不要嫌弃他。”
顾止川想起许久之前,陆施然曾跟他说“你不要后悔”。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曾经他以为自己将来即使会后悔,该也是因为谢景同日后对自己满腔的恨意。
当年他曾以为,陆施然那所谓的后悔,是谢景同日后会刺过来的剑。
现在他才明白,陆施然当初说的后悔,是谢景同曾经亲手砸碎的酒。
曾经顾止川以为他对谢景同的伤害仅仅是折了他的傲骨,毁了他的傲气。
现在看来,他对他最深的伤害分明是……他是在利用谢景同对他的感情和信任做的这一切。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