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呈当来了银子, 果然就吩咐小二重新上了菜。
桌上终于有了荤腥, 挑剔的沈教主终于愿意拿起了他的筷子,开始吃饭。
乡野小镇, 菜肴做的倒是精致。
沈澜洲接连下了好几筷子, 嘴里还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没有酒, 美酒配佳肴, 才是绝配。”
叶呈仍不理他, 坐下后只顾低头吃菜。
沈澜洲这才发现叶呈竟是仍只吃那几道素菜, 荤菜倒不是一点不沾,但是显然并不怎么喜爱。
“叶兄倒真像是修道之人,可我记得天山派并不是道家门派。”沈澜洲一边夹菜吃, 一边看着叶呈挑了挑眉, “叶兄这是出家了?”
语气里分明有丝揶揄之色。
叶呈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表情丝毫未见改变, 从脸色到眼神仿佛都写着“不为所动”四个字。
叶呈语气冷清清地道:“你不用刻意与我搭话,我不会放了你的。”
被戳穿了目的, 沈澜洲脸色却丝毫未见尴尬。
男人慢条斯理地坐着吃完了桌上的菜,才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看了叶呈一眼,轻嗤道:“无趣。”
说着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一旁的床榻旁半躺下了。
桌上无酒,沈澜洲便把桌上装茶水的茶壶给拎了走, 懒洋洋地倚靠在床边上喝茶, 一副以茶代酒、聊以慰藉的样子。
叶呈并不看他, 仍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后还下楼唤了店小二上来收拾。
店小二探头探脑地进了屋,看到床上半躺着的沈澜洲后收拾的速度更快了,很快就拿着东西下了楼。
叶呈待店小二合上房门离开,才抬脚走到床前。
叶呈低头看了正在喝茶的沈澜洲一眼,并不说话,却又从背包里取出另外几条链子,将沈澜洲的四肢一一在床榻周边固定住。
链子很长,倒并不影响活动,只是确保沈澜洲离不开这屋子。
沈澜洲城府深厚、手段层出不穷,若不将他锁住,谁也不能保证沈澜洲会不会一个错神就突然从房间里消失了。
不得不防。
沈澜洲也不反抗,只是继续端着茶碗由着他动作,甚至还极为配合地由着叶呈的动作抬手抬脚。
叶呈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连接锁链。
待叶呈将四条链子都一一布置好,准备转身离开,沈澜洲才开口道:“叶兄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沈澜洲这些年虽说在武林里树敌无数,与天山一派却是从未起过冲突。叶兄何必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不若我们商量商量,叶兄将我放了,日后想要什么好处,澜洲一定尽数答应。”
沈澜洲这话说得语气懒洋洋的,玄衣男人靠在床头,抬眼看向叶呈。
江湖中无人不知,那邪道魁首、魔教教主沈澜洲生了一对血瞳,江湖传言其血瞳阴森可怖,让人一见便觉刻骨生寒。
但每个真正见到沈澜洲这对血瞳的人,却都会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沈澜洲确实生了一对血瞳,但他这对血瞳颜色生得浅淡。
颜色确实浓稠有如鲜血,但因着颜色并不深的缘故,乍一看之下并不会发觉,只会觉得这人的这一对眼睛似是与常人的不同,格外吸收光亮一些。
仔细看时才能发现沈澜洲眼里那浅浅的一层血色,却并不可怖,反而像是枚血色宝石,好看地紧。
尤其是当有阳光洒进他的眼里的时候……
实在是光华流转、暗色自生,美不胜收。
叶呈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口中却仍是语气清冷地道:“魔教这些年作恶无数,你更是杀了不少人。放你离去是整个武林的祸事,不必再说。”
沈澜洲:“我是杀了不少正派人士,可你们不也同样打着斩恶除奸的名头杀了不少我魔教的人?怎么,邪道杀正道便是杀,正道杀邪道便不是杀了?”
叶呈看了沈澜洲一眼,冷声道:“不必狡辩,事实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
沈澜洲:“叶兄正道大侠,对我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芥蒂的。事实如何,不过全凭你们正道人士的一张张嘴在说。就像这次,分明是你们正道勾结我教内奸细、暗中加害于我,想趁我还未完全练成《归元决》时将我除去。一个个却说的都那样冠冕堂皇,好像是在替天行道一样。”
叶呈闻言看了沈澜洲一眼。
沈澜洲坐起身来,嗤笑了一声,抬眼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叶呈:“里应外合、暗中下手、背后加害,叶兄,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对敌法门?”
叶呈这次看了沈澜洲许久,久到沈澜洲都快要以为自己是真的说动了他,正在心里奇怪这个传说中的“正道第一人”怎的竟如此好糊弄,叶呈却突然笑了。
男人极短暂地笑了一下。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蛊惑人心。”叶呈伸手捏了捏沈澜洲的下颚,用一双纯黑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会,随即却是收回手,敛了笑容,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仙风道骨的仙人,仿佛刚才出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果然和传闻里一样,要小心提防。”
沈澜洲被他这一动作弄得一愣,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