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一下寂静了。
幼崽们几乎不敢去看鹤泽的表情。
鹤泽愣了一下。
他的确听说过反抗军中流传的谣言,但他没想过安凛也会这样叫他。
他下意识的看向希恩,希望对方能反驳安凛。他不是怪物啊……
他明明是个好孩子。
但是很快猫猫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并不认识,他们现在是敌人。希恩不会替他说话的。
于是在对面有着漂亮蓝眼睛的青年做出反应之前,这个孩子移开了求助的视线。
他自欺欺人的想着,会不会是他搞错了?
就像之前那样,让一个坏家伙顶替了安凛的位置?
因为安凛哪怕再生气,也从来都没有叫过他怪物啊。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因为已经没有他们的过去了。
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想到,这其实并不怪安凛。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促成的,这是他自找的。
他想通这一点后只觉得躯壳里也灌满了冷风,和雪一样凉了。
原来这就是雪吗?好冷啊。
被雪冻死的人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鹤泽浑身颤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主动撞向颈前僵持的剑锋。
干脆就这样死在安凛剑下好了。
他真的好累啊。没有勇气了,他的勇气用完了。没有人会再借给他了。
预想的疼痛却没能实现。
安凛脸色难看的收剑,闪着银光的剑刃沾了一点红色,被甩在洁白的雪地上,瑕疵般刺眼。
她绝不会承认,在想象到对面那个怪……家伙死在她剑下这样的场景时,竟然有一瞬间呼吸停滞、脑海空白,不敢再细想下去。
她张了张嘴,想骂点什么,却发现那些在流民中学来的无数刻薄的词汇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这个小混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少女不知如何抑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和落泪的冲动,只能咬紧牙关,暗叹魔王的卑鄙。
这一定是这个家伙做的手脚,操控人心是他一贯的好把戏。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对他挥剑。
对面的少年要比她矮一些,俊秀的脸上还带未退去奶膘,看上去就很好捏。
他披着洁白的斗篷,金色的头发像蓬松的阳光,漂亮的晃眼。
明明怎么看都是应该被人好好宠着的骄纵任性的猫猫,怎么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暴君呢?
[是谁带坏他了啊!]
安凛实在无法想象,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为什么能够做出那么多残忍的事情?
明明作恶的人是他,苦主找上门来却一副受了好多好多委屈、快要哭出的样子。
她也没有欺负他吧!
鹤泽低着头,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双方默契的略过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勉强勾了勾唇角,把神影大猫的面具拿来戴在脸上,后退了一步:“不要这样说啊,怪物这种称呼多伤人呐……”
语气轻挑,全不在意的样子。
安凛皱着眉,在开口之前被希恩拦下。青年无视了拦在他们面前的猫,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我们走。”
被拦住的少女没有反对,冷哼一声,跟着离开了。
脚步却仓促,逃跑一样。
没有人提出要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杀死眼前的暴君。即便并不说出口,两人之间的默契也让他们决定了,这次对于圣城的探索,必须是一无所获。
鹤泽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他们走远。直到风雪遮掩了两人的背影,覆盖了他们离去的脚印。
除了风,只有沉默。
又过了很久,直到狂风也平静下来,能听到雪簌簌落地的声音。
几乎站成雕像的鹤泽神霖才慢慢动了一下。脚步平静的往回走。
陪他从头站到尾的神影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指尖把玩着一朵新鲜半开的白蔷薇:“不解释吗?”
鹤泽掩在斗篷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声音冷淡:“没有必要。”
红眼青年了然的叹息:“也是,怪物会有挚友这种事,谁会相信啊。”
他随手将那朵白蔷薇丢弃在雪中,柔软花瓣上的泪珠滑落到雪里,很快又被不停落下的细雪掩埋了。
这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鲜血和白蔷薇仿佛都不复存在了。
大猫等了许久,诧异的发现闷头走在前面的小怪物这次竟然没有反驳他。
真是怪事。
他追上去,拎起猫来抖了抖,问他:“你不是说来给你的勇者送什么祝福吗?完事了?”
猫却闷闷不乐的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没送到还是不需要?”
被这样晃着,一向娇气的猫猫竟然没有生气,蔫耷耷的:“不需要了。安凛身上的诅咒已经解决了。”大概是希恩用了前任祭司留下来的宝物吧。
亏他还特意用少年的样子来见他们,结果完全是在多此一举啊。
鹤泽神影却皱了皱眉。
十四岁……为什么也这么轻?
晚上不睡觉的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
大猫手里掌握着重要草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