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展志业的亲妹妹,展冬英。她今年二十七岁,模样和展志业不太像,也和他们的大哥展志明不像。展冬英作为兄妹三人最小的,倒是像极他们的母亲,李春雁。俩人都有着胖胖的下巴,即使在这个吃不饱的时代,两人的下巴肥肥,也是让人惊奇。
展志业看见展冬英就不自觉皱起了眉,如果说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除了他妈李春雁之外,就数这个妹妹展冬英了。
展冬英仗着自己年龄小,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一直在家里横行霸道,而且结了婚也从没离开过家,一直在娘家住着,舒服的不得了。
展冬英见自己二哥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只能把目光转移到展红旗身上,她斜了展红旗一眼,便说:“你见了姑姑也不知道叫一声?”
展红旗咬咬嘴唇,含糊叫了声姑姑。
展冬英不太满意的哼一声,细长的眼睛往房间瞥了一下,又问:“你妈还躺着呢?”
这句话说的极其的不耐烦,夹杂着厌恶和嫌弃的语气,所以展冬英话音刚落,展志业就不得不开腔了,“什么事?”
展冬英见她二哥终于开口了,便笑了笑说:“看吧,我就知道,和你说话你不理的时候,只要一问二嫂的事,你立刻会搭腔。”
展冬英说着,还十分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满眼都是挑衅的意味。
展志业把水桶放下,看着展冬英道:“别说其他的,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要出门了。”
展冬英只能表明来意:“家里没水了。”
展志业听完,眉头皱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展红旗问:“昨天我爸爸不是刚给奶奶挑了水?今天怎么就没了?”
李春雁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展志明,老二展志业,最小的便是这展冬英。四年前,他们还是一起住着的,直到林秀慧生了不知名的病,从一开始总是觉得累,到后来下不了床,整日在床上躺着,却是又要吃饭又要吃药。李春雁等了许久,也不见这儿媳妇的病有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便催着展志业把这病鬼儿媳送回娘家去,实在不想再供她吃喝了。
展志业怎么肯?他和林秀慧少年相识,继而成婚,一起过了数十个年头,养育了四个孩子,怎么可能在林秀慧最需要人的时候,把她送回娘家呢?
展志业死活不同意。
李春雁便有话说了,家里养不起一个白吃饭的闲人,你既然想管,你们就搬出去过吧。
于是,展志业带着四个孩子,还有林秀慧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单独过起了日子。
可你人是搬出来了,孝道还是要尽的,长辈可以对你不理不睬,你却不能不管家里的老父亲和老母亲。
入秋后,展家村唯一一条河水断流,村里人吃水成了问题,每家每户要去邻村打水,一来一去就要大半天的时间。而且挑水是个力气活,能去打水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每日这么打水,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地里的活也不要管了。
李春雁见状,便把展志业叫回家,说,你搬走可以,但家里的老父老母你还是要管的。我们年龄大了,绕山路去挑水腿脚是不行的,以后我们老人吃水,你们兄妹三个挑吧。每次两桶水够我和你爸用两天的,你们三个轮流挑,分好日子,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昨儿个就轮着展志业去给家里挑水了,他天不亮就出了门,中午头后匆匆回来,想着还能去地里再干点活。
展志业不但要给李春雁家挑水,自己家的水也要挑,所以,昨儿个挑了那边的,今天就该给自己家挑了。可谁知道,这展冬英竟然说没水了,他昨儿中午才送去两大桶,今天一早就没了?
展冬英听了展红旗的质问,白了她一眼,意思就是大人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便看着展志业道:“二哥,咱妈让我来和你说,家里没水了,让你挑水去。”
扁担拿在手里,展志业的手微微一晃,问:“我昨天中午送去了两桶,已经没了?”
展冬英的两只手插在袖管里不肯出来,身子稍稍摆一下,说:“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是没了。”
“不是。”展志业想说什么,看一眼展冬英,却又把话咽了进去。
展冬英才不管这些,便对着展志业甩下一句话:“话是咱妈让我来传的,反正是没水了,而且明天才该我去挑水,今天的水我可管不着。”
展冬英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话传到了啊,冻死了跑这一趟。”
展红旗见她要走,连忙叫展冬英,“姑姑,等等。”
展冬英停下脚步,转头看展红旗,皱着眉问:“又怎么了?”
展冬英实在不想理自己这个侄女,她二哥生的这四个孩子,一个个都不像展家人,和林秀慧倒是一模一样,大眼睛白皮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像村里土娃娃。
“姑姑,我昨儿听我爸和我说,他给我奶奶送水的时候,家里还有小半桶没用完。”
展冬英想了想,却不明白,便问:“那怎么了?”
“姑姑,你多久挑一次水啊。”
展冬英实话实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轮着来了,挑一次用两天,先是你大伯去挑,然后你爸……”
展红旗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