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红录去送碗的时候,展红旗已经嘱咐过了,如果王奶奶在家,问起的时候,什么也不要说,要不又要给人添麻烦了。
红录自然听话,到了之后什么也不说,放下碗就要走,谁知道在大门口碰到了王氏,王氏见他慌慌张张,便问他干什么来了,红录说还完,再往下问,就说了煮红糖姜水。
说话工夫,周西里也跟了过来,王氏便叫他:“走,跟我去看看。”
这一会儿,王氏拿眼瞧着展红旗,一点点心疼,又一点点责备的意思。
展红旗脸颊红了,走到王氏身边道:“已经没事了,奶奶。”
王氏又瞧她一眼,抬起手在展红旗的额角点了一下,嗔怪道:“你啊,什么事不能跟奶奶说,一个人在家照顾两个生病的,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
展红旗垂下脑袋,乖乖听训。
王氏伸手握住展红旗的手,说:“我都不把你当外人,真的把你当我孙女待,你却把奶奶当外人。”
王氏说完,拉着展红旗走到红花身边,说:“怎么,还怕我赖上你了,等我动不了的时候,天天在家里叫你去给我做饭?”
展红旗噗嗤一声笑了,抬眼看向王氏,一双手攀到王氏手臂上,小声道:“我怕红花的着凉传染,我妈发烧了,她也发烧了,怕你也被染上了。”
王氏已经把手背搭在红花额头,试试红花的,又试试自己的,转头对展红旗道:“退烧了。”
“嗯。”展红旗说,“这一会儿是退下去不少,也出了汗。”
“那就好。”王氏又嘱咐,“多给她喝点水。”
王氏说完,又连忙问:“家里还有水吗,没有去我家提,我家还有一桶。”
展红旗连忙摆手:“真的不用了奶奶,我家也有,而且我爸又去挑水了。”
“那就好。”王氏指指那边,“我去看看你妈。”
展红旗留下红录看着红花,自己连忙跟着过去。
林秀慧睡的沉,一直没有汗,更不会退热,很明显比红花要严重很多,即使这么多人进来,在她身边说话,她也听不见一样,还不时的呓语几句。
王氏连忙对周西里道:“你不是带来什么药,说退热的,还不去拿来?”
周西里一拍脑袋,叫道:“你看我这脑子!”
周西里说着就撒腿往外跑,再回来手里多了几个白色小药片。他连忙递给展红旗,说:“快,拿水喂进去。”
展红旗看着那几粒小小的白色药片,问也没问,直接端了水来,把林秀慧扶起来,半坐好,又喊了好几次,喊的林秀慧终于睁一下眼,展红旗赶紧把药塞了进去。
药顺利喂了下去,周西里在一旁便说:“不出半小时就能退了。”
展红旗这才看他,“这么神奇?”
“嗯。我也是到了苏联才接触到,这次回来,特意带来的。没什么副作用,就是单纯退烧。”
周西里想了想又说:“不过不治病根,退下去后,最多能撑四个小时,又会烧起来。”
“那时候我爸就把大夫请来了。能撑过去这一会儿也是好的。”展红旗说。
药灌进去,三个人总算松口气,展红旗扶王氏去堂屋坐着,焦心等了一会儿,再进去看时,林秀慧已经退烧了。
展红旗高兴的一直念阿弥陀佛,旁边的红录说要谢也要谢西里哥哥和王奶奶啊。
王氏也跟着笑了,道:“邻居住着,就跟一家人一样,还说什么谢。”
王氏说完站起来要走,特意让周西里留下,一有事情,就去叫她。
送走王氏后,展红旗又去看了看红花,红花的呼吸已经平顺了,而且没有再发烧。又嘱咐红录,让他别乱跑了,就在这里守着红花。
展红旗则搬个小马扎,和周西里一人一个,两人坐在林秀慧那屋,看着她。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话,展红旗看着那桌上的白色药片,开口对周西里道谢。
“你不早说,你借红糖的时候直接说了,不就早些吃了吗。”周西里看着展红旗道:“你啊,也太客气了点。和你说多少遍,我和红水没区别,他是你亲哥,我也是你哥。”
展红旗低低嗯一声。
周西里见两人打开话匣,这一会儿林秀慧也退了烧,不想展红旗一直绷着神经紧紧张张的,便想了个别的话题问她。
“我听开江哥说,昨天他们没谈成?”
展红旗点头,“是,我听我大哥也说了。”
周西里便叹了口气,他个子高,大长腿,坐在那小马扎上,两条腿蜷着,竟觉得窝憋的慌,这叹着气,又伸开了腿,对展红旗道:“怎么就没个顺利的时候。”
“都是这样。”展红旗说,“还不是因为穷。如果家家都有钱,哪里还会在乎这打井的钱。其实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超乎我的意料了。”
周西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展红旗,“这就算好了?”
“你不在村里,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过的。”展红旗说,“这些在你们看起来很容易的事,到了展家村,因为贫穷,因为没文化,便成了极困难的事。”
“大家习以为常的事,便觉得是对的。每个人都害怕改变,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