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十年的太康朝,终究还是落幕了。
纵观整个太康朝,虽然只有承德朝一半左右的寿命,但是太康朝的十年,整个大晋朝局稳定,边关也无有大事,天子一没有大兴土木,二没有横征暴敛,还减免了不少地方赋税,总体来说,大晋在太康天子这个守成君主的带领下,还是向好的。
不过太康朝的吏治相比于承德朝来说,要松散了许多,毕竟天子的性子摆在这里,他不愿意与一些既得利益者翻脸,因此地方上多有贪腐,吏治比起前朝逊色许多。
这也就导致了太康朝的许多政策,落不到百姓头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太康朝已经落下帷幕,太康天子这十年的所作所为,也有《起居注》一点一点记了下来,将来会留给后人慢慢评论。
但是无论怎么说,十年时间,这位天子做的都不算差。
天子崩了之后,宫里的宫人们跪在未央宫附近,哭了整宿,而李信却没有这个心思跪在未央宫做戏,他在未央宫门口站了很久,到了后半夜,便动身回家了。
不过长公主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办法离开的,李信是一个人回了靖安侯府。
接他的人,依旧是只有一个胳膊的陈十六。
陈十六把马车停在后院之后,看了李信一眼,低声道:“侯爷,您还没有吃饭罢,我让他们给您准备几个菜?”
从早上被喊进宫里,李信这一天的确没有怎么吃东西,他点了点头,开口道:“炒点菜,弄壶酒来。”
陈十六点了点头,下去准备去了。
没过多久,几个小菜就端到了李信的书房里里的矮桌上,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靖安侯爷亲自指点,靖安侯府厨子的厨艺都相当不错,这几年但凡是靖安侯府出去的厨子,在永乐坊里都很吃香,达官贵人们抢着要。
陈十六把几个菜放在李信身前,又把酒摆好,然后就要动身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自家侯爷有些沙哑的声音。
“坐下陪我喝几杯。”
陈十六明面上是靖安侯府的下人,但是实际上他是李信的下属,也是李信在羽林卫里的同袍,跟了李信十来年之后,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算是朋友了。
如果赵嘉或者沐英任何一个人在京城,李信都不会喊陈十六一起喝酒,但是如今这些人都在西南。
陈十六略微犹豫了一番,最后深深低头:“那属下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片刻之后,独臂的陈十六有些不太习惯的坐在了李信对面,因为他一只手不怎么方便,李信亲自给他倒了杯酒。
靖安侯爷这会儿,心情有些沉重,心思也很复杂,他端起酒杯,与陈十六碰了一杯。
“满饮。”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陈十六也跟着他,一口喝完了杯中烈酒。
靖安侯爷放下酒杯,吐出了一口酒气。
“十六啊,我心里……”
他只说了六个字,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又给陈十六还有自己倒满酒,闷声道:“干了。”
陈十六没有说话,干脆的陪着李信又喝了一杯。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一直喝了一个多时辰,天将拂晓。
靖安侯爷满脸通红,整个人摇摇晃晃,眼见就要不省人事了。
陈十六平日不喝酒,这会儿也脸色涨红,但是他还能勉强坚持的住,身形没有摇晃。
终于,李信坚持不住了。
这十来年时间里,他喝过许多次酒,但是真正喝醉的次数不多,这一次算是其中一次。
他从矮桌旁边起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准备朝着自己在书房的床铺走去,陈十六状态比他好一些,连忙上前搀扶住李信。
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床铺边上。
李信在床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告……告诉沈刚。”
陈十六本来也有几分醉意,闻言立刻清醒了一些,低声道:“侯爷吩咐。”
李信声音沙哑。
“让他,把侯府的家人,都……接回京城来。”
前些时候,李信把一家老小包括长公主在内,都带出了京城,在外面住了将近一年,但是那时候是怕天子借此要挟,如今天子已经不在了,自然就没有这个隐患。
说句有些狂妄的话,李信现在手里拿捏着禁军右营,太子如果登基的话,也需要靠他伸手扶持,在这个情况下,京城里没有谁可以像太康天子那样,拿捏住自己的痛点了。
陈十六微微点头。
“属下……知道了。”
李信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皮子的沉重再也禁受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要忘了,府上要……挂白幡。”
说完这句话,李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等到他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这会儿还是腊月天,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是京城里还是到处都是积雪,看上去一片雪白。
但是这些雪白,不止只是雪的颜色,更多的是挂满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