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宇文部的使者,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他们也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发育,于是乎就带了礼物,摆出一副卑微的姿态,来到京城里,对大晋的天子卑躬屈膝。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争取到一个大晋臣子的名分,这样你天朝上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没有理由对自己的藩属邦国动手。
而宇文部却是可以随时撕毁合同的。
这一招听起来有些天真,但是却非常有用,不管哪朝哪代,都讲究礼仪二字,一般只要你愿意低头朝贡,给足朝廷面子,朝廷不仅会“赐”给你很多东西,还会给你提供保护。
历朝历代,有些小国用这一招,从诸夏王朝手里拿走了不少东西。
说白了,就是好面子。
你向我俯首称臣,认我做爹,我就承认你的地位,而且还会出兵保护你,以后世代交好,为兄弟之邦,父子之邦。
这是礼仪之邦的优点,也是礼仪之邦的缺点。
正因为这种习惯,很多时候打蛇不死,而且为了有些皇帝真的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对藩属国尽心尽力,空耗国力。
对于宇文荻的请求,元昭天子犹豫了。
李信曾经让他准备北征,不止一次的对他说明鲜卑宇文部的隐患,但是眼下宇文部已经派遣使臣,对大晋俯首称臣了。
退朝之后,天子在未央宫里,与公羊舒等人商议了片刻,几位宰相的意见,大多是接受宇文部的朝贡,承认他们的王爵,这样一来,大晋北疆从此安稳,再也没有外敌之忧。
元昭天子听了几位宰辅的话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自己还要考虑考虑,几位宰辅回尚书台之后,天子一个人思索许久,最终还是派了萧怀,去靖安侯府请李信进宫。
萧怀做事干练,只一个时辰,就把李信请到了宫里,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未央宫偏殿里摆了一桌子饭食,李信走进来之后,还来不及行礼,天子就走过去,拉着李信的袖子,笑着说道:“没有外人,老师就不用行礼了,朕许久没有去靖安侯府吃饭了,今日与老师一起吃个饭。”
靖安侯爷微微一笑,顺着天子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师徒两个人隔桌对坐,一如当年太康天子与李信在未央宫里喝酒吃饭一样。
坐下来之后,天子还没有说话,李信就开口问道:“陛下召臣来,是要说鲜卑使臣的事情罢?”
天子笑着说道:“老师虽然不上朝,朝廷里的事情却瞒不过老师。”
“这么大的事情,多少有所耳闻。”
当着天子的面,李信自然不会说自己跟朝堂里某个人什么关系,缓缓开口说道:“陛下可是要问臣,对此有何看法?”
元昭天子叹了口气,开口道:“朕知道老师的意思,老师向来是朝中主战派,先帝在时,老师就曾经带兵北征过,镇北军还大败了鲜卑宇文部,立下大功。”
说到这里,天子抬头看了一眼李信,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今日鲜卑宇文部的使臣,在未央宫里颇为谦恭,朝堂里的官员都看在了眼里,他们已经对我大晋俯首称臣,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由分说,就对北疆动兵,恐怕会被人说是穷兵黩武。”
靖安侯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陛下的意思是?”
元昭天子摸不清楚李信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闻言犹豫了一番,开口道:“朕的意思是……总不好师出无名,眼下北疆有镇北军与云州军看守门户,也不太会出什么岔子,鲜卑部既然要对我大晋年年朝贡,那不入等他们犯了错处,再对北疆用兵不迟。”
靖安侯爷抚掌微笑:“陛下英明。”
“如此一来,与大晋对峙了几十年的宇文诸部,终于在陛下的元昭朝彻底归顺朝廷,以后史官记下此事,也会说大晋在元昭一朝大兴。”
“能逼得当年强盛的北周,对大晋年年朝贡,足见陛下之神武。”
元昭天子脸色有些发红,他支吾着说道:“老师有话直说就是,朕……也不是不想打仗,只是考虑社稷民生,不忍再动刀兵。”
“那就不动了。”
靖安侯爷淡然一笑:“臣刚才也说了,陛下英明,北疆的鲜卑宇文部,既然对我大晋俯首称臣了,那自然没有再北征的理由,宇文昭有一个女儿,叫做宇文雀,太康九年就到京城里来要与天家和亲,这件事情礼部应该知情,等陛下守满孝期,就娶了这个宇文昭的女儿为妃,两家人世代交好不说,给宇文昭的这个王爵,也顺理成章,到时候大晋北疆永远安宁,再也没有刀兵之祸了。”
元昭天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从矮桌旁边站了起来,对着李信深深作揖:“老师,朕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朕也不会因为宇文部的一百匹马,就对他们放下戒心,然而此时朕亲政不久,也需要一些好看一些的政绩声望,因此此时,朕……想应承下来。”
“老师放心,此是缓兵之计而已。”
元昭天子神情坚毅,沉声道:“无论如何,北疆的隐患,一定会在元昭一朝彻底解决,朕绝不会遗祸于后人。”
对于天子的这个态度,李信并不怎么吃惊。
一个刚登基一年的皇帝,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安稳,然后慢慢完成权力过渡,这种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