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此时笑容可掬,人畜无害的模样。
虽口称“打劫”,但乍看之下,却没有半点穷凶极恶的神态。
反倒是像在开玩笑一样。
但车厢中的主仆二人,已然瞬间脸色苍白。
因为下一秒,他们便看到了中箭身亡的马夫倒在血泊中。
换言之,眼前这个看似极有礼貌,打劫还事先“问好”的帅气青年,或许当真是个劫匪。
可是...
柳大小姐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夫子并没有对她说过,当遇到打劫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以至于,大小姐此时愣住,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贴身侍女,手足无措。
姣好的面容之上阴晴不定,恍似难以相信,“抢劫”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以漕帮柳家在凤阳县城一带的威名,何人敢对她下手?
若有,那么或许就只有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贼了吧?
凤阳城中有这样一句不成文的俗话:山中有匪,城中有“漕”。
意指的便是,当地最有名的两大暗黑势力。
此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像龙虎山这样的山贼势力,只会流转于山野之间,做半路劫道,进村掳掠的勾当。
而漕帮,则是城中最大的黑帮势力,不仅垄断了整个往来县城之间的漕运生意,还私下做着欺行霸市,行收保护费的暗举。
县城附近的居民若不远离城防军的势力范围,倒也不必顾忌山中匪寇的淫威,却不得不看柳大帮主治下的漕帮三分佛面。
甚至可以粗浅地认为,漕帮在县城中的地位,就好比龙虎山在各大山寨中的影响力一样。
出了县城,所有人都对龙虎山匪众闻风丧胆,避之不及。
同样,进了县城,便无人敢与漕帮的人作对。
不过多年来,凤阳这两股最大的暗黑势力之间倒也相安无事,俨然是形成了某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
山寨之人不会轻易去劫漕帮的道儿,而漕帮的人也不会去管山贼的闲事。
霍青此番却劫了柳家的马车,倒是有意无意之间打破了这层平衡关系。
柳大小姐,本名柳清清,长得倒也标致,妥妥的闺秀范儿。
她生于凤阳,八岁那年被送到冀州府的女子书院入学,因聪慧过人,读书一点就通,后遇良师,便又转到京城太学院治下的女子书坊深造。
时年刚及弱冠,却已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
而所谓才女,也分为很多种。
像柳清清这样的才女,也常被人称为书呆子。
意在暗指,这样的才女除了在文学上颇有天赋造诣之外,通常缺乏市井经验,不谙世事。
这不?
大小姐并未遗传到她那位黑帮老大父亲的胆魄,霍青这个劫匪还只是极为委婉地问好打劫,她便瞬间失去了沉稳。
倒是她身旁的那名柳家侍女,还颇具一些冷静之色,佯装镇定道:“打劫?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们是柳家的人吗...”
“柳家?”
霍青却笑道:“我知道啊,但我劫的就是你们柳家,很意外吗?”
他带着笑意,一把跳上马车,弯着腰迈进车厢缓缓逼近。
二女紧张无比,不住地往后挪动身躯。
侍女幡然色变,稍稍护在柳清清身前,断续道:“你...你们是何人?...竟敢劫我们柳家的人,老爷不会放过你的...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便是...不要伤害我们...”
说着,侍女颤抖的手摸向怀里,将一个绣花钱袋丢到了霍青脚下。
霍青却看也不看,仍旧笑道:“钱?谁说我要劫财了?至于我是何人,呵呵,你猜不到吗?”
听此,柳清清的脸色由发白变紫,只感喉咙干涩,浑身一颤。
不劫财,那还能劫什么?
劫色吗?
二女的心神再次紧绷加剧,都下意识地去抓紧胸前的衣襟。
霍青笑了笑,不再与二人废话,出手两个手刀,分别击晕了面前二女。
而后,从车窗中探出头,对车外的几名山贼说道:“都别愣着,赶紧动手。绑了柳清清,那名侍女就算了,我们总得留个活口去给柳大帮主传话,然后赶紧撤离进城。”
说完,回身从车上跳下。
几名山贼小声应是,随即着手将倒在地上的漕帮侍卫尸体抬上车。
霍青拍了拍衣袖,迈步就想先行一步。
收拾首尾这种工作,留给小的们去处理就好,他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却在这时,霍青还没走出几步,几名山贼刚抬了两具尸体上车,突听“哔”的一声,火光忽闪间,竟有一道响箭从身旁升起,在空中炸开了一抹“烟花”。
此时已近夜幕,响箭的信号效果极为醒目。
霍青一惊,猛然回头,正好见到一名还未死透的漕帮侍卫,手上仍保持着发射响箭的动作。
“我草,居然还有个活口?”
霍青跑了回来,暗骂一句道。
这时,正在搬运尸体的几名山贼倒也警觉过来,赶忙冲上前去补了那厮几刀。
但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