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 柳思翊是有感觉的,她还不是真正的半身不遂, 只是相对于以前的敏感,现在浅了许多。
现在的她,下肢唯一能感觉到疼的地方就是骨碎的膝盖, 这隐隐的痛感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站起来的。
只是她和凌阡毓之间再也找不到以前的节奏和默契。
她甚至觉得凌阡毓的手别扭。
“算了吧阡毓。”她有些失落, 也受到了打击。
“不舒服是吗?”
“你手怎么了?”
“没, 没事啊。”她试图掩藏,可一举一动哪里能逃过柳思翊的眼睛,“别骗我。”
见她坚持发问,凌阡毓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搪塞:“没事,有点抽筋。”
“抽筋...”
果然,因为她不能动,导致了一系列问题。
“不是,我晚上拖地的时候有点扭着了, 所以你看我...”凌阡毓开始瞎掰扯, “你也知道我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 什么都不会,现在毕竟初学嘛, 有些事情不是很擅长。”
柳思翊默然不语,眼里透着狐疑, 阡毓的嘴, 唬人的鬼。为了安慰自己, 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信。
这些日子,拖累她太多。
“睡吧,帮我翻身,抱着我睡。”柳思翊别过脸,没有勇气直视凌阡毓有些红晕的脸,心里一直隐隐作痛。
凌阡毓屈指动了动,她的手确实有伤,不过是手腕扭到了,帮她轻轻翻动胯和腿时,使不出半点力气,全靠意志撑着。
这几天她身心俱疲,但也一直都相信这样漫长煎熬的过程,总会过去。
她抱着柳思翊后背,轻轻吻着她发丝,喃喃道:“晚安”
“晚安。”
这一夜,柳思翊失眠了,或许期待已久的复健就要开始,让她有些紧张。
复健是最后的希望,如果康复不了,就给她判定了死刑。她不敢去想结果,但又很期待明天。
她最近变得有些神经质,敏感多疑,也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唯唯诺诺,怕这怕那,她不该是这样的人。
这样下去,阡毓会不会越来越嫌弃自己?她会不会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凌阡毓同样睡不着,闭上眼睛就会想明天做什么,明天柳思翊吃什么,做什么事情能让她开心不多想,今天做的够不够?有没有触及到她心房?
为了治疗柳思翊,祁沐宛动用了美国许多关系,她请来的复健医师曾在美国帮助多位病人站起来过,当然这不是一个绝对值,也有许多人只能靠机器才能行走,也有些人效果微小。
这个人非常难请,她是中美混血,名叫华美琪,来中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学过普通话,能够保持基本的交流。
当然,她学普通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某个人,这次她被祁沐宛“忽悠”回来,完全是看在交情和人情上。
复健开始前,凌阡毓接到余心欢的电话。
“阡毓,你要注意在她复健的同时,心理疏导也要跟上。”
“姨妈,她现在恐怕很难...”凌阡毓有些担心。
“笨,让她接受不一定是找心理医生,她是需要能说话能分享心情的人,但这个人一定不是你。”
“您的意思是找一个她亲近信任的人?”凌阡毓觉得蓝楹和海芋都不合适,她们跟自己一样,容易带入个人情感。
“谁合适你自己想。”
挂完电话,凌阡毓陷入沉思,思翊朋友很少,能让她敞开心扉的没有几人,蓝楹大大咧咧不适合说这些,海芋不会懂她感情的烦恼,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祁沐宛。
反正最近她为了蓝楹的事,一直闲在国内,既然这位医师也是她请来的,那么她顺便开解思翊也是可以的。
何况,祁沐宛也能帮到自己。
想到此,她决定多“麻烦”祁沐宛几次。
祁沐宛懂她们之间的感情,也跟柳思翊惺惺相惜,她是合适的人选。
凌阡毓只希望柳思翊真的能够对人敞开心扉,她最近笑意越来越少,真担心她会抑郁。
复健开始时,柳思翊有些紧张,在得知她症状后,华美琪先问了几个问题。
“X生活有影响吗?”
柳思翊摇头。
“骨折的腿有痛感吗?”
“有点。”
“掐自己有知觉吗?”
“很浅。”
她认真地在工作簿上记录下来,微微一笑,眼睛恍如平静的海面,湛蓝纯净。
“柳小姐,在复健开始前我希望你明白,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能过于心急,这个过程会有很多次失败,也希望你正视结果来临之前的所有挫折,这是都是必经之路。”她的普通话有些蹩脚,努力地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柳思翊点头:“我明白,华医师,请你开始吧。”
“OK。”华美琪转头看向一旁的二人,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也要走?”凌阡毓指着自己,话音刚落就被祁沐宛拖走了。
正如华美琪说的,复健的过程柳思翊可能会跌倒很多次,无数次的狼狈和失败之后,结果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