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一直都在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他就像是一个累赘。
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厌恶自己。
就连他,也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顾晨给他订的机票是在三天后,目的地是法国。
他之前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顾晨也比较放心。
“这次过去以后,好好治疗,别想太多。”
徐清让低恩一声,便不再言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鹅毛一般,铺遍了后院。
他打开衣柜想要收拾行李,一整排的西装,旁边挂着几件女士睡衣。
米白色的真丝,甚至好像,还带着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气息。
甜橙混着阳光。
他垂了眼眸,沉吟许久,也把它给一起取下,折叠好,放进行李箱中——
何愈知道她爸妈会知道,却没想到会知道的这么快。
白悠悠点的外卖前脚送到,他们后脚就过来敲门。
还以为是外卖小哥忘了什么东西,白悠悠在洗手间里,何愈单脚跳过去开门。
门外的脸,熟悉到让她害怕。
条件反射的关上了门。
深呼了一口气,才又把门给打开。
是周然说漏了嘴,他最近在外地出差,得知何愈不小心摔骨折了,还以为她爸妈知道,。
谁曾想她瞒的这么紧。
白悠悠从洗手间出来,一度想再进去。
她迟疑的找着借口,想替何愈解释,倒是何愈,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我自己玩滑板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去。”
陈烟也没起疑,责怪了她一顿以后,又是心疼。
“请假了吗,这几天你回家住,我给你熬骨头补补。”
何愈点头:“谢谢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太对,陈烟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握着筷子摇头:“没事。”
外面的雪下的正大,原本白悠悠怕路滑不好走,让他们留下来,住一晚上。
反正她这儿也够大,房间多。
陈烟给拒绝了:“我们听说何愈腿摔了,吓的直接就打车出来了,家里那些花还没收进去呢,要是让它们在这雪夜待一晚上,估计明天就会冻坏了。”
年纪大了,就爱养些花花草草。
何愈她妈也是。
何愈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你和悠悠也早点睡,女孩子家家的,少熬夜。”——
夜晚的时候,何愈睡不着。
手压放在被子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房门轻拧,然后被推开。
白悠悠穿着吊带睡裙,抱着枕头进来:“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不着。”
她反手把房门关上,“我陪你一起睡。”
何愈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还没睡?”
她上了床,掀开被子,一霎,凉风误闯入温暖的空间。
“担心你。”
离开被窝太久,白悠悠身上的热气似乎已经完全消退。
她冷的往何愈身上靠:“冻死我了。”
何愈无奈的笑道:“明天不是还要拍戏吗?”
“拍戏哪有吾儿重要。”
“没大没小,这么和爸爸说话?”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安静。
窗外,是呼啸的冷风,甚至连窗户也无法隔绝声音。
听上去有点像百鬼夜行时,诡异到极致的哼唱。
白悠悠抱着她:“何愈,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想和你做朋友吗?”
她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勇敢,也很坚强,这也是我最羡慕你的地方。”
“从前的何愈,哪怕遇见了再大的挫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到彻夜不眠。她可能会难过上一阵子,但最后,还是会勇敢的去面对,解决它。”
她说,“没关系的,这只是一个挫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总会解决的。”
是啊。
何愈想,这只是一个挫折,就算它再难克服,也终究会有解决的方法。
睡到昏沉之际,她做了一个梦。
这段时间,她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
她被徐清让推下阳台,他的表情狰狞可怖,似乎是真的想让她去死。
即使一直重复的梦到,每一次,她都会突然惊醒。
那个时候的恐惧,加深在她的脑海里。
只是今天,梦中的场景似乎变了。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柔软的面料,阳光映照在上面。
温暖的让人想要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他关了火,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锅柄,把面条盛进碗里。
用力时,指骨明显。
他温柔的看着她,嘴角被笑容扯成一条弧线:“饿了吗?”
低软的声音,在她耳际。
然后她醒了,视野里,是雪白的天花板。
天亮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震动,来电显示人写着顾晨——
下了这么久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