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琛对自己都不曾坦白想过,他特别回避这个问题,想也没想便道:“并非,郡主不要拿感情之事寻我开心。”
“我没有。”清欢很认真的说,她定定的看着穆云琛,虽然什么也没有追问,但好像就是在等他的答案。
可是穆云琛再不肯说话了。以往这个时候清欢都会随便说点什么把话插过去,但是这一次清欢也像牟足了劲等他一样,宁愿两人在沉默中对立也要逼他把话说出来。
只是不巧,清欢最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一大早清欢就进宫了,忙活了一整天,眼下不累都是假的。
“郡主休息吧。”那个软软的哈欠过后穆云琛不觉放松了紧绷的精神,趁机岔开了话题。
但清欢不肯退让,断然道:“不睡。”
穆云琛无奈,声音温和的说:“那郡主躺着与我说话。”
清欢又打了个哈欠,只好妥协,脱了外面的夹毛衣裳躺倒那张古朴的大檀木雕花拔步床上。
她刚躺进去全身发冷,裹着被子瑟瑟的抖。穆云琛蹙着眉坐到床边,看她冷心里是有些不忍的。
清欢蹭到他身边,裹着被子费劲的躺在穆云琛腿上,仰面瞧着他,眼睛都不肯闭一下,就瞅着他一下一下的发抖。
穆云琛本是不想碰她的,但是看她冷就心里又酸又紧,忍不住隔着锦被揽住她的肩膀,除了关心清欢这一刻他其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穆云琛声音里多了一丝担忧:“很冷吗?要不要我……”
“你就这样让我躺着吧。”清欢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侧着头道,“我不想今天暖了明天冷,还不如都这样,习惯了。”
穆云琛听出她有些赌气,但他是真的关心清欢:“不然郡主先用暖炉热热身子。”
“明日过节祭祖,我不想流着鼻血去见祖宗。”
清欢以前就说过她用不惯暖炉和汤婆子,但凡用了心里就燥热,还会流鼻血。
穆云琛无奈,把清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不自觉就放柔了声音,哄道:“那就好好躺着吧,过一会就睡着了。”
清欢又道:“我不睡。”
她说完转个身看着上方的穆云琛道:“我待会还得起来让兮姌开了家里的内库,我要到里面给你选一套最好的笔砚。”
他一笑道:“我最不缺的就是笔砚了。”
穆云琛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珐琅自鸣钟,颇为无奈的对清欢温声道:“郡主,已经很晚了,明日过节,要早起去祠堂上香。”
言下之意,他是希望她好好睡觉了。
清欢靠着他摇头道:“不着急的,你回去怕是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了,总要拿一套像样的笔砚去国子监。国子监不比外面的书院,里面有学识的世家子不在少数,你文采学问这般好,别因为这些小物件让人看轻了。”
穆云琛抿起了唇,内心又陷入了自我的矛盾。
清欢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不惜心力的待他好,什么都为他想着,他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做的呢。
如果从前穆云琛认为清欢给他的不过是常人看来很贵重而对清欢来说仅仅是愉情愉兴的小手段,那么他现在就真的要怀疑清欢的目的了——玩弄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她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穆云琛天生聪慧心思敏感,尤其对人情冷暖别样明白,他感觉得到,清欢对他的好,那样的好,不是假的。
她和他最初认识的那个骄傲霸道,跋扈又喜欢戏弄人的清欢似乎有些不同了,或者说,是在与他独处的时候不同了。
——难道,她真的喜欢他吗……
“这样躺着确实困了,我还是赶紧起来去库里给你选笔砚……”
清欢连天的哈欠把穆云琛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作势要起身,被穆云琛揽着锦被又带回了怀中。
“若是郡主执意如此,让兮姌姑娘带我自去选。郡主现在闭上眼睛。”
清欢笑起来,潋滟的目光流连在他温和的面容上:“我闭上眼你就走了,等我睁开眼可能就天明了。”
穆云琛极轻的笑了,温凉的手指附上清欢的眼睛,像很久之前那个哄她睡觉的夜晚一样。
清欢软软的手伸出来拉住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腕,声音既娇且软:“你不要去了,跟我再待一会,就在这个屋子里,哪里也不要去。”
穆云琛听出清欢似有些舍不得他离开,他已然波澜渐生的心绪便更如乱曲群响,让他静不下来了。
可这个时候他偏又想起清欢几次与他相处时的娇俏模样,想起她说他是她心里的第一,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存在,想起她看着自己时至情至性的率真眼睛——穆云琛心底的痴意渐渐泛了出来。
他忽然就开口道:“那我们,谁都不去了,好吗?”
“可是……”
清欢眼上附着穆云琛的手指,在一片安稳的黑暗中,她仿佛听到穆云琛无声的笑,他说:“郡主把惯常用的那套送我吧。”
“就在案上呢。可是我已经用了很久,我知道你不耐烦用别人的东西。”
穆云琛静静的坐着,感受着手指被清欢纤长眼睫扫过的悸动。他整个人已然放空,好似倒尽了所有的挣扎与理智,就被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