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琛这样时好时坏的持续了几天,清欢大多数时间都在陪他,只是眼下她有一件再推脱不开单事情,怕是要忙活起来。
“家主,您的双十生辰就在明日了。”兮姌向清欢侧身一礼。
清欢坐在穆云琛床前望着床上昏睡的穆云琛,看不出情绪。
兮姌继续道:“按照圣上的旨意,元林川也快抵京了。”
“我知道了。”
清欢站起身走向门外,兮姌跟在她的身后道:“家主,穆九公子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如计划般在生辰宴上公开身份为家主所用,所以元林川那里……”
清欢道:“没事,我与穆云琛的关系不需为人所知。”
兮姌忽然抬头道:“家主,您难道为了穆云琛要放弃对宇文家的责任……”
清欢冷声打断她道:“没有任何事能动摇我对宇文家的责任,我不过是有了另外的办法。”
兮姌不放心的看着清欢道:“家主,眼下朝局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四皇子不像二皇子和三皇子那般善于权衡利弊,此人表面恭谨守礼实则疯狂至极,竟然因为家主修筑金汤城动了他那一系的部分利益就起了害家主性命、意图报复泄愤的想法。家主一定要千万小心,能够抓住机会废他一条‘臂膀’,家主就该绝不手软。”
清欢眯起眼睛道:“我已联合三皇子李成岚着手工部的清洗,老四的毒牙我会一颗一颗的□□,让他疼到再不敢伸手。”
兮姌不动声色道:“那穆思寻家主打算如何处理,他身在工部是四皇子的重要臂膀,况且火烧宇文宗墓害家主葬身火海的主意也是他想四皇子提出的。”
“自然是要让他万劫不复。”清欢愤然握拳道。
“奴婢明白,奴婢手上已经有了足够让他无法翻身的罪证,定让穆思寻付出千倍的代价,让整个穆氏旁系都陪他死在流放北地的路上。”
“不行。”清欢忽然出言制止道,“四皇子李如勋一系所有人都可以不留情面置于死地,唯独穆思寻只能革职查办不能定罪,或者收监大理寺压也要压个一年半载再做宣判。”
兮姌不可思议的望着清欢道:“家主要等秋闱?家主为了给穆云琛清白身份让他不做罪臣之子,竟然要放过出谋划策害您性命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是李如勋,我也没有要放过穆思寻。”
兮姌波澜不惊的面容少有的带上怒意,她愤然道:“家主若是对穆云琛动了真情难以自抑,奴婢愿代家主早下决断,永绝后患。”
清欢望向兮姌的眼神变得充满了警告意味:“兮姌,你最好不要背着我一意孤行,穆云琛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我就算现在要弃了他也无所谓,但是我退婚元氏的目的一定会达到,与他如何没有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
兮姌到底不会违背清欢的意愿,低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想提醒家主长公主和念家主生前所愿便是宇文家屹立不倒长盛不衰,奴婢希望家主时刻不要忘记。”
“我没有一刻忘记过。”
兮姌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清欢道:“那家主现在真的可以分清楚感情和利益吗?”
清欢远眺的目光望向冬日晴朗的天空,一双动人的桃花眸无悲无喜,她轻声道:“为了宇文家,我就要,放弃他了。”
清欢回到寝室时穆云琛看到穆云琛微睁着眼睛看她。
“你醒了呀。”
清欢露出笑容,脚步轻快的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看着穆云琛笑道:“让我考考你,《孙子兵法》的作者是孙武还是孙斌?”
不是清欢在他病中捉弄人,实在是穆云琛这几天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好的时候与往日无异,烧糊涂的时候胡话说的也不少,况且他清醒的时候实在是不多。
穆云琛微微叹息道:“郡主,别闹。”
嗯,这个是清醒的穆云琛。
清欢侧身去了一盏白水,用小汤匙慢慢喂了他两口水,见他摇头才放下茶盏道:“饿不饿?”
穆云琛轻声道:“郡主要过生辰了。”
清欢微怔,继而笑道:“刚才说话你听见了?”
穆云琛轻轻颔首,随后又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翕动:“只恨我这副样子,不能为郡主准备生辰之礼。”
清欢指腹柔着他的耳坠道:“你这跟我客气什么,没有你我都活不到那一天了。”
穆云琛的眼中含了沉沉的失落,这副病中迷茫又憔悴的样子,看着让人既动心又疼惜,他哑着声音道:“我若还能好,再补上吧,这是我陪郡主过的第一个生辰。我——还想陪郡主过第二个生辰,第三个,咳……”
他说到后面轻声的咳了起来。
清欢压下眼底略显伤感的思绪,故意埋怨道:“怎么就好不了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再说你嗓子不好就不要说话了,你这个人又爱操心又多心,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的活着才舒坦呢。”
穆云琛渐渐止了咳,水杏眸中带着无奈的宠溺,轻微喘息道:“日后我为你操心,你只管没心没肺。”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清欢却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好像心里某个地方裂开了,从里面生出一颗种子,发了芽,想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