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馐说了半天发现屋里没有动静,难道要把汤羹端进屋里?
她拂开纱帘,低头把莼菜羹与饭端进了里屋。她的余光中看见屋里那人正走向饭桌,何珍馐全程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随着谢侯的靠近,她心跳得越发厉害,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你退下。”屋里的人终于发话。
何珍馐额头淌着汗,听到这两个字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去。
谢肃北脱掉佛珠后很久没有尝过那么蚀骨的痛楚,一时没适应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喝下莼菜羹,一口热汤饮入喉中,如春风般拂过全身,痛症减轻,痛苦解除后谢肃北才尝得出汤羹的味道。
莼菜鲜美滑嫩,轻轻一碰齿间便感受到它寸寸的断裂声,清新味美,谢肃北喝完了所有的汤羹,负面的情绪仿佛被春风吹散,丝丝剥落,他唤来侍从吩咐。
“日后三餐都交予何厨娘负责。”
谢肃北从前初一十五必须要去相国寺,相国寺的风水极佳,天然地引来天地浩气,它有四海而来的香客虔诚祭拜,旺盛的香火可以压邪气,寺庙里有九千僧侣日日诵经,对于谢肃北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修养之处。这也意味着他被困在了汴京,无法离开,日后只能当一介富贵闲人。
这对于别人而言不是难事,对谢肃北来说却比杀了他还难受。
如今是谢肃北大意了,认为有了何厨娘便可以脱离相国寺,今日醒来险些折在了排山倒海的痛楚中。
……
何记铺子。
何珍馐回到铺子后,何家人在忙碌地经营灌汤包和臭豆腐。
午后的灌汤包出于意料地受欢迎,以前何家人外出摆摊,过了晌午来不及回家做灌汤包带出来卖,如今有了铺子却是不一样,他们可以边做边卖。
方举子在店里吃笋丁灌汤包,咬下包子汁水噗嗤地溅出。他吃着包子,感动地想有朝一日他竟然不用排队也能吃得上灌汤包。
方举子说:“亏得你们早些开铺子,否则我这阵子压根吃上汤包了!”
何珍馐闻言,不由一笑。方举子是她认得的读书人中少有的吃货,他再过半月余便要参加春闱,这时即便再贪嘴也没工夫排队买灌汤包了。
店里的食客悠闲地点了店里所有样式的灌汤包,坐下慢慢享用。有了铺子之后,食客用餐不必再像打仗那般,可以斯文些吃包子了。何记开始吸引了汴京一些有身份的贵人。
何珍馐发现午后店里生意依旧红火。客人们从别处带着酒、小菜来到何记吃灌汤包、臭豆腐。何家以前收入的大头在朝食,如今看来过了朝食后,还能再挣一波银子。
何珍馐主动接过了大哥的活,何嘉仁乐呵呵地道:“我刚睡醒,一点也不累!倒是二娘,你快去歇歇。”
何珍馐没去休息,而是在一旁给大兄打下手。她趁着空隙间她打开面板看数据,迄今她已经攒下六千真心赞美。今日何记铺子开张只带来了一百出头的赞美,来捧场的多数是老顾客。
铺子开起来后便固定了地方,少了何翁翁他们的沿街叫卖,陌生食客不可避免地骤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何珍馐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像过去那样沿街叫卖,只能另想办法努力薅出真心赞美。
对面的食肆里出来一个小厮,拎着一打食盒坐上马车。何珍馐看着出了神,何嘉信拍着妹妹的肩膀:“二娘,你在发什么呆?”
何珍馐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我在想法子怎么多挣点钱。”
既然黎朝的外卖已经如此发达,何不加以利用?扩大何记的客户群体,让新老顾客点上外卖,何珍馐找来父亲与翁翁,谈起开店铺外卖的事情。
何父听了表示支持,“午间铺子不像晨间那般忙,我们倒是可以抽空出去给贵人送外卖。”
何珍馐摇头,纠正道:“不是给贵人送,是给普通食客送。我打算这样,到店里吃一只灌汤包十文钱,一里之内送上门卖十五文,三里内卖二十文。”
何父听了连忙摇头,给普通食客送外卖,他们哪有那么多人手?二娘定的价格太便宜了,送一趟外卖很折腾,跑那么远的路只多了几文钱亏大发了。
给贵人送外卖,小费至少都有十几个铜板,碰到大方的客人还有碎银打赏。
何父直觉地行不通。
何珍馐说道:“我们可以招一批年轻人专门给何记送外卖,每一单可以挣三到十文,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跑腿。”
何翁翁想了想,“二娘这个提议听起来有点意思。”
早晨最忙的那段时间,铺子里几乎没有空席,何记的灌汤包主要的客源来自于普通老百姓,一些有身份的食客不愿意抛头露面同他们挤在一块吃包子。
且铺子的环境不算好,装潢很普通,用不起纳凉的冰,也没有银碗金碟,招待不了贵客。
何翁翁见识远超于何珍馐,更不必说儿子。何翁翁的祖父还在时酒楼里用的一律是用金碗银碟,装潢在整个汴京称得上数一数二。如今何记重新开起了铺子,虽然生意爆火,但同当年相比仍是差之远矣。
何父仍是不同意,何翁翁便说:“我经常能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