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角子。
刘姐为了抢回客源,昨夜一夜未眠,琢磨出很多对策。
她把各色饺子降了五至十文。虽然天气逐渐转暖,但偶有倒春寒的几日。刘姐给店里多装了几个暖炉,让客人吃着饺子的时候心中一片暖融融;
何记穷寒碜,只舍得用低贱的豚肉制饺子,不像他们家舍得用羊肉、珍贵海鲜,刘姐打算给进店买饺子的客人,免费送羊骨汤一份。
近来多雨,刘姐又备下了上百份毛巾供进店的客人擦拭雨水,她甚至打算高价购入几套金碗金碟,让贵客进食时更舒适。
春日水果不便宜,刘姐欲免费送瓜果与客人食用,用料珍贵、店里环境好,何愁客人不回头吃刘姐角子?
她认为这些举措过于明智,必能拉回很多客人。
刘姐的伙计天不亮就在门口吆喝:“来喽——刘姐角子让利与食客,每份角子今日便宜十文钱!进店买角子皆可送一碗掌柜秘制羊骨汤。”
“羊骨汤味道鲜美,滋补养身,不要钱白送啦——”
刘姐洋洋得意地等客人上门,不料从五更等到了六更、直到辰时日上三竿了,角子馆寥落清冷,仅有几个熟悉的老食客,竟是比昨日还要凄凉几分!刘姐的脸色愈发难看,身体摇摇欲坠。
到了正午,州桥街客旅如织,人气渐旺,行人接踵摩肩。密密的行人居然排起了长龙。
这条长龙队伍,惹来许多铺子的伙计伸长脖子去看,一路寻摸到尽头是那开张不久的何记!
刘姐看到何记的客人将将要排到角子馆门口,脸色蓦地变白。
她从厨房抡起两把大刀,气势汹汹地来到何记门口,喊道:“何记何大爷、何二娘,你们给老娘滚出来!”
何珍馐本在店里招呼客人,闻言走了出去。何记的食客见刘姐拿着刀,大伙连忙劝阻,“刘姐有话好好说,火气那么大作甚?”
刘姐骂道:“我承认,我耍了一点不入流的手段,但你何记如今不也好端端地开起了店?我孤儿寡母经营生意数十载,实属不易,今日何记这般赶尽杀绝,竟是要亡我一家人?”
“何记究竟要如何才能放手,我给你赔不是!你们原本做灌汤包做得好好的,何苦来抢我们的生意?”
何珍馐很惊讶,对方竟然毫无羞地卖起惨,博取大家的同情。刘姐嘴巴上说着赔不是,可是眼里那燃烧的怒火,让人怀疑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死她。
更何况一句轻飘飘的不是,怎么可能抹平所有伤害。
何珍馐摇摇头,双手作揖惭愧地道:“不敢不敢,岂敢让刘姐角子少东家给区区何氏赔礼道歉?”
“刘姐不入流的手段在我等眼中,已是高超至极,随便动动拇指都能捏死我们。前阵子你家亲戚收了我家摊子,我全家老小几乎生路断绝,可谓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
很多新客人不知道何记被断生路这前情,便有热心肠的老顾客说给他们听。
何珍馐望天微微自嘲,作了首打油诗:“门庭清寂蛛丝结,炊具冷落凝陈霜,座中泣下谁最多,州桥何记布衣湿……”
排队的食客们不禁噗嗤一声,俱是笑出声来。谁说商贾不识字,这何娘子不就化用乐天居士的诗,揶揄和讽刺简直登峰造极。
许你刘姐点灯,不许何记放火?人家还没怎么着你,似你那般找人把你店弄关门了,你倒是先扛刀来门口叫骂。真当人没脾气的?
何珍馐一脸凛然地道:“若这便是抢你生意,那我何记日日都要这般做下去,你若连旁人的优秀都无法正视,那便趁早关门!毕竟没有我何记,州桥街日后也会有赵记钱记孙记……”
她转头去问食客,“你们说,何记应该为照顾刘姐脆弱的心,不卖饺子吗?”
食客们异口同声地说:“不该!”
涉及到他们碗里的饺子,他们在意得不行。找一家好吃的饺子店太难了,何记饺子难得做得如此出色。凭啥刘姐卖了饺子,何记就不能卖?饺子是她刘姐一人发明的?她这么能耐怎么不把州桥街所有的吃食都卖一遍,且看看旁人会不会避着她。
难怪州桥街没什么饺子馆,他们还当是巧合,今日一看原来不是。
一些排队排得火气老高的食客,不由地张嘴骂了起来:
“刘姐做人要聪明些,有空来何记卖惨不如回家好好练功夫!!”
“这条街五家炊饼烧饼店、六家炙肉铺子、数不清的酒肆茶馆,若东家都似你这般气量狭窄,开什么店,抹脖子自尽算了!”
“你别挡着我排队的路,东西难吃没人愿意买,你有脸上门骂别人?”
刘姐本就挖心般难受了一夜,此时听了客人这些话更是心中一梗,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原是想敲打敲打何家,再拿有人想对付何家的秘密当筹码,让何家收敛。不料事情根本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成了这样。
她捂着心口,恨恨地道:“何二娘子,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刘姐角子本不欲对付你们,你们真正的敌人另有其人,别揪着我刘姐不放……”
这已是刘姐硬邦邦的嘴里能说出的姿态最低的话。
何珍馐听完内心毫无波澜,没找人痛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