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孩子,李氏脸上漾起一抹甜蜜:“没有,他很老实。”
其实她满心都是苦涩,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顶着她的心口,呼吸、吃饭都很艰难,更别说走路、行动了,她就像是戴了几十斤的镣铐,想动不能动,不能动又想动,十分的烦躁,可是她不能表达出一点不耐烦来。
陈云端却深情款款的盯着她的腹部半晌,却也只是柔情万千的瞥了再瞥,到底没有伸手去摸,只打量了下李氏的神色,道:“你还没吃早饭吧,都要凉了,这会天已入秋,吃凉的饭食会不舒服的。”
李氏心里微微有些涩。
她能瞧出来陈云端想要摸摸,毕竟他第一个孩子,他不喜欢都难。但当着丫头的面,这样的动作,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这几个月,他们夫妻越发生分了。没有了夜半时分的耳鬓厮磨,光靠着白天有限的眉目传情,能抵得什么?
有时候她瞧着陈云端,就生出一股无力和脆弱来。他只安然的享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可所有的苦难却得她自己来承担,而他呢,身边照样不乏温香软玉解语花。
李氏微微摇摇头,怏怏的道:“我不饿,大爷若是不忙,先陪妾身坐坐。”
夫妻两个难得一天还有说话的时间,也就剩下这么一会儿占用早饭的时间了,陈云端才站起身就又坐了下去。
李氏看着他那俊美的容颜,心底涩涩的叹了口气,还是温柔浅笑着道:“听说你把曼曼带回来了——”
陈云端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立时道:“你别胡思乱想。”
李氏心就一抽。她还什么都没说,他便先虚张声势的要拦她的话,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此时的她只想哭,因此强装出来的笑就极其勉强:“大爷先容妾身说完。妾身知道书房里没什么东西,所以打发春纤去给她送了一床被褥,又怕她年纪小不懂事,乱哭乱嚷乱闹倒不好了,所以叫春纤安抚了她一时。没能提前跟大爷打声招呼,还望大爷别怪我多事才是。”
陈云端已经从春纤那知道了,见李氏再度解释,心里一松,轻描淡写的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昨个没告诉你是因为天色已晚,怕你劳顿反伤了神,况且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叫她反省反省……”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长大发牙。李氏见陈云端说的这样举重若轻,心里反倒越发不信。苏曼曼不过是个丫头,所谓的通房,在陈云正那里就是个笑话,他干吗要如此看重?若真为了教训,让她反省,这清雪院里有的是空房子,干吗要把她带到他的书房?虽说是小书房,重要的帐本都在外书房呢,可毕竟是他的要地,除了她,闲常丫头是连靠近都不许的。
还说他不看重苏曼曼吗?
男人都一样,没得到的就是最好的。
李氏强忍下心里涌起的泪意和苦涩,僵着身子,一点点挨近陈云端,低声道:“妾身知道自己错了。”
她就不该一心要独占他一个人。
陈云端安抚的拍拍她的肩,顺势把她的上半身搂在怀里,道:“没事,没事。”
李氏苦笑了一下,头顶抵着陈云端结实的额头,道:“妾身身子越发笨拙,行动不便,只怕这几个月都没法好好服侍大爷,不如大爷自己挑一两个,或者就把春纤她们四个排个序次,都开了脸吧。”
在李氏,她已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和牺牲,已经跨过了自己的心里难关,已经决定要把他推出去,已经打算要和别的女人一起来分担他的宠爱了。
所以,她现在需要的是陈云端的领情和感激。
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陈云端的拒绝。
可令她想不到的,陈云端偏偏选择了她不需要的拒绝。陈云端有些头疼的微微推开李氏,道:“你怎么又旧事重提?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何必再多事?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你还担心剩下的这两三个月?”
他熬都熬了多半年了,还熬不过这两三个月,妻子对他也实在是太没有信心了。虽说有春纤,可他倒不只是为了身体上的欢娱着想,一来是为了敷衍母亲,二来也是因为是妻子的安排,他若百般推拒,倒怕她东想西想,反倒横生枝节,因此不过是逢场作戏才收用的。
可是如今,她怎么又兴起别的念头来了?
李氏眼窝一酸,眼泪扑簌簌落下来,鼻子里就带了浓浓的鼻音:“是妾身多事了,可是妾身也是替大爷着想,既如此,那就当妾身没说。”
他不就是嫌这些人都是别人强塞给他的吗?说到底,连自己这个名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不过恰好入了他的眼,要是她生的丑点,性子躁点,你且看他可还会对自己这么好?
陈云端一听她又是掉泪又是赌气,实在无耐,只得道:“你别哭,好端端的,掉什么泪,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
现在孩子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就都顺着她的心意吧。
李氏却丝毫没有欣慰之感。
明明他自己并非真心想拒绝,可非要做张做乔,耍尽手段,还要做出委曲求全的模样来。她到底是为了谁呢?
李氏越发委屈,拿帕子捂了脸,哭的不能自已。
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