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在走廊上碰见出来打开水的程二叔和程二婶，程二婶开始跟程燕诉苦，说老头子生病了脾气大，难伺候，一晚上又是起夜，又是要水喝的，把人折腾坏了！
楚岳没那个耐心去听程二婶在那啰嗦，不悦的咳嗽了一声。
程二婶当即不敢再说什么，低头撇着嘴走了。对于楚岳，她还是很敬畏的。
走到病房门口，病房的门打开了，李桂香走了出来，瞧见程燕和楚岳过来了，关上了门，说道：“你爸跟你爷有话要说。”
病房的门板很薄，程贵荣的声音隐隐约约也能听清楚。
“……大，这两天桂香和燕儿忙前忙后的，你咋就不跟她们俩说句话呢？”程贵荣说道。
病房里头没有声音，程燕此刻也能猜得到，程老头一脸倔强赌气不说话的模样。
“大，这回你生病住院，花了不少钱，桂香一句二话都没有……”程贵荣又说道。
没等他说话，程老头生气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生你养你那么大，给我治个病都不行？你就是掉钱眼里出不来了！好，我走，我不治了，我不花你的钱！让我病死吧！省得你媳妇闺女心疼钱！”
“大！”程贵荣也恼火了，“我是那个意思吗？”
程老头冷哼了一声，“你三句不离钱，还能是啥意思？”
“你跟我娘一年比一年上年纪，少不了头疼脑热的往医院跑，这医院是烧钱的地方，你们心里都清楚。桂香是啥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要是给你们治病掏钱，她绝不会有二话。不说搁农村了，就是搁全中国，像桂香这样的好媳妇，也不多见！”程贵荣铿锵有力的说道。
程燕笑眯眯的冲李桂香眨眨眼，小声说道：“妈，我爸夸你呢！”
李桂香红了脸，瞪了眼程燕，“瞎说什么！”
病房里的程老头又沉默不语了。
“你这么闹腾，嚷嚷什么不治病了，就是打心眼里觉得我跟桂香咋也会给你治病的！你不搭理桂香和燕儿，就是欺负她们善良，仗着她们不会不管！”程贵荣没好气的说道，亲爹啥心思，他能不明白？
程老头大概是觉得老脸挂不住，病房里又是好一阵没声响。
程贵荣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问你要钱，就是想让你明白，以后你跟我娘真正能靠的人是谁。别说啥绝户不绝户的，那都是虚的！老二两口子不是绝户，那他们愿意给你花钱治病吗？”
“你跟我娘年纪大了，有我在，总能保你们衣食无忧。”程贵荣叹气道，“以后啊，你跟我娘别总是给老二两口子当枪使了！你是知道的，我们家里的钱都是桂香管着的，要是这回桂香就是一分钱都不出，爸，老二老三肯定咋把你抬来的，再咋把你抬回去！”
程老头烧那么厉害，要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说不定挺不过当天晚上。
“我老了，不中用了。”程老头长叹了一声。听到程贵荣口口声声说“我们家”，显然是再没有打心眼里认为他们是一家人了，如今这个儿子彻底的和他们分开了。
程贵荣心里也不好受，自己的爹自己了解，程老头刚强，好面子，一辈子都不愿意在小辈跟前低头，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要靠子女照顾了。
“大，你跟我娘要是肯对我们好一点，咱也不至于走到这份上。”程贵荣叹了口气，“谁愿意跟自己亲爹亲娘生分的？”
这会儿上，程老二夫妇打了开水回来了。
“你大哥正跟老爷子说话，你们等会再进去。”李桂香挡在门口，说道。
程老二夫妇以为程贵荣会给他们送早饭，结果等到半晌午都没等来人，没办法，两人花了几毛钱去医院食堂打了饭回来，可把两个人心疼坏了。
从家出来时，程老太是给了两个人钱，可是两个人都觉得进了城有程贵荣拿钱，打着把程老太给的钱自己拿了的主意。
“大哥咋还没说完啊？这都过了饭点了，该吃饭了！”程老二手抄袖子里，不满的嘀咕道。
他老早就闻见李桂香手里的纸袋子的肉香气了，馋的一个劲的咽口水。
这会儿上，病房的门开了，程贵荣招呼道：“都进来吧。”
程老头看见程燕和楚岳拎着礼物进来了，犹豫了一下，堆起了一个勉强僵硬的笑容，招呼道：“燕儿，你跟楚同志过来了？”
“爷，你好些了没？”程燕也客气的回了一句。
程老头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城里的大夫开的药管用，都不发烧了。”
“那您安心养着吧，我跟楚岳还有事，先走了。”程燕说道。
别说她不自在了，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程老头自己都不自在的要命。
李桂香赶紧跟着程燕一起走了。
等下午程贵荣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瞧见李桂香和程燕都在家里，搓了搓手，笑着问道：“燕儿，你跟小楚结婚的时候咋办酒席，你想过没？”
程燕说道：“我跟他商量了，就在城里办，请我舅和志新张罗。”
“那咱村里的人呢？”程贵荣问道。
程燕摆摆手，“工厂里没几个人，到时候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进城吃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