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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几位县令，郑无疾特意去洗浴了，方才到徐春君房中来。p
此时已月上中天，虽未圆满，却也皎洁可人。p
徐春君还没睡，但已经褪了簪环，换了睡袍，躺在床上隔窗看那月色。p
秋虫唧唧，月光也如清泉一般透着凉意。p
郑无疾走进来将窗关了，说：“夜里凉了，且莫着了风。”p
散着头发的徐春君格外温柔，稍微侧了身子问郑无疾：“可喝了醒酒汤没有？不然明早起来头痛。”p
“喝过了，”郑无疾说着上了床，摸了摸徐春君微凉的面颊，“都说了你别操心，好好养着。我浑身的酒气，就算是洗过了，也还是有。p
我转过了身子去吧，免得熏着你。”p
徐春君却钻进他怀里去，说：“你把我哄睡了再转过去吧。”p
她有了身孕之后，除了不喜欢油腻的东西，还添了一样毛病。p
那就是白天特别嗜睡，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p
要郑无疾每天晚上轻轻的拍着，才能慢慢睡去。p
“你晚饭吃的什么？可又吐了没有？”郑无疾一下一下拍着徐春君的后背问。p
“丝饼配的红豆汤。”徐春君说，“没再吐了，只是今天早起吐了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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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过了三个月就会好多了，”郑无疾贴了贴徐春君的额头，“让你受苦了。”p
“还好，三姑姑那时候闹得可厉害了，我觉得我这样都不算什么。p
对了，你跟那几位县令谈的怎么样？”徐春君问。p
“该说的我都说了，”郑无疾笑了一下，“像他们这样的官员是不会反对上官决定的，反正就算有什么事也可以往我身上推。”p
“只怕淮阳王不是那么好湖弄的，”徐春君看了一眼窗户上映着的树枝影子，“得防着他从中下绊子。”p
“我会多加小心的，你乖乖睡吧！”郑无疾拍着徐春君的后背说，“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p
徐春君嗯了一声，往郑无疾怀里拱了拱，安然睡去。p
郑无疾却还没有什么睡意，他睁着眼睛，像是要努力看清前面究竟是怎样的一条路。p
数日后，州中的百姓都听说了要修建河渠的事。p
不由得叫苦连天，骂声成阵。p
“这个挨千刀姓郑的！好不容易收完了秋，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又把人折腾起来挖河泥！”p
“徭役年年有，今年格外重！没听说嘛，不光是青壮劳力要上场。p
就连婆子媳妇们，甚至小孩子都得去干活。”p
“这人的心怎么这么黑呀！真是要把老百姓的骨髓都榨干了。”p
“不是说每天管两顿饭吗？全家都去省了粮食了！”p
“呸！你想得倒美。那饭想必都不如猪狗吃的，干活若是慢了些，必定是连打带骂。”p
“可不是吗？什么时候有好处落在咱们头上！”p
“原本以为这新来的知州是个好的，谁想到也是个黑了心肝的。”p
“早就说你是做梦呢！好人谁还当官儿？做了官的哪一个心不黑？”p
可是尽管老百姓再不愿意，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p
况且这么些年，他们几乎年年都要服徭役。p
官差催着把地里的庄稼收了，就挨家挨户点着名，把人都叫出去挖河渠了。p
郑无疾对这事格外上心，让各县把每家干活的人都登记造册，一个不许放过。p
郑无疾又亲自带着人到各处的地主和商户家里去，劝说他们给挖河渠的百姓送饭。p
官府负责一半，这些人负责另一半。p
并且他们送的饭菜，不能比官府给的差。p
郑无疾的理由也很充分：“河渠修通了之后，于商户和地主最为有益，既可灌既农田，又能行船运货。p
何况你们既不服徭役，也当做些贡献。举全县之力，为民生造福，这可是流芳千古的美事啊！”p
这些地主乡绅商户们，让他们出钱等于出血。p
他们才不在意河渠修不修得通，反正他们的田地占据的都是肥沃之处。p
便是州中的水路不好走，也还有旱路。p
便宜的劳力到处都有，若是耽误了事，尽管扣他们的工钱。p
左右自己亏不着。p
哪个县里不得有个几万人挖河渠？这些人若真是鼓起腮帮子来，那得多少粮食啊！p
可同样的，他们也不敢当面违拗郑无疾。p
于是陈州上下便开始轰轰烈烈地挖起河渠来。p
老百姓们虽然不愿意，可是官差交代了，在入冬之前必须把河渠挖通，否则便是天寒地冻也得接着干。p
这活计左右都是自己的事，因此谁也不敢磨蹭。p
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挖土凿冰。p
好在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饭菜给得足。p
郑无疾之前就让吴先生在各县寻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