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一直安静的坐着,像一个怯弱的小动物,认真听着“二姐”和大哥说话。
当听到宋梨云跟宋榛平谈到是走是留时,他悄悄靠过来,紧紧拉着宋榛平的手,黑漆漆的眸中满是惊恐。
宋梨云心里一紧,顿时感觉自己想得太简单。
自己跟宋榛平是正常人,能预判危险,可小安的智力明显有问题,身体状况也不好。
要到那种混乱地带当流民,的确有些困难。
被小弟拉住,宋榛平的眉头却渐渐舒展,他看着小安道:“好,当流民就当流民,我们就进山去。再难,我们兄妹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听到宋梨云说回到小石村,哪怕另立一户,也避免不了后奶二叔天天登门来打闹时,心里就沉入谷底:他不想再让妹妹弟弟担惊受怕过日子了。
二妹说得对,必须离开小石村。
山里的猛兽只有饿时才伤人,可回到小石村,将是无休无止的折磨,生不如死。
宋榛平心里莫名镇定,自从二妹回来,自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件一件跟以前都不同了。
见宋榛平同意,宋梨云大喜,她哪里想的那么复杂,只需要宋榛平答应跟自己走就足够了。
此时,前面喧嚣越来越近,宋梨云不再耽搁时间,站起身就往道边走,准备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马上离开。
宋榛平却道:“云儿等一下,奎叔对我们好,就是要走,也要告诉他一声,不能让里正爷为我们担心。”
在小石村,能对宋榛平兄弟有关心的只有里正。
虽然他因为私心没有尽到里正的职责,也尽力让小安活下来,没有死在襁褓中。
自己兄妹这一走,可能再无见面之时,跟宋得奎做个告别交代一下也是应该的。
兄妹三个这边才做好准备,就看见人群突然大量往后跑,只是他们速度不快,走走停停,犹犹豫豫,边跑边回头张望。
很快,宋梨云也看见远处正发生什么。
有人骑马在人群里奔跑往来,好像是要把四散的人拦住。
宋得奎此时也过来了,他瘦高个子跑起来一窜一窜,在一群背着被褥的人堆里格外醒目。
还没有靠近,宋得奎就开始大喊:“大平,赶快走,这是镇北军在抢人!”
军营抢人?要抓壮丁充军?
宋梨云跟周围人一样,听得傻愣愣的。
宋得奎窜过来,抓起自己的被褥,喘息着道:“是镇北军修边寨,需要劳工,正召集人去,见谁都不想去,就硬抓。
哎!我跟你们说啊,修边寨可是苦差,比县城外修路苦多了。
一修就要几个月,还不知道修好能不能有命回家,现在哪怕每天给五十文也没人干。
走,大平,你抱上小安,我们往后躲一躲再往县城去。”
宋梨云没有动,她眼中露出欣喜,自己正愁无处去,修边寨总比当流民好。
宋榛平也是面露欢喜,他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修边寨,当然是去边寨!
若是不知道云儿的计划,他可能会觉得这是苦差。
可现在不同了,修边寨不仅比当流民安全,还能挣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奎叔,我要去修边寨!”宋榛平道。
宋得奎拿被褥的手顿时停住,眼睛瞪得滚圆:“大平,你不是傻了吧?你知道镇北军是什么意思?知道修边寨又是什么意思?”
宋榛平摇头:“不知道,反正只要有饭吃就行!我们要去!”
宋得奎一下呆住,见宋榛平兄妹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急得弯腰跺脚的吼道:“你那是找罪受啊!”
半个时辰后,宋梨云跟宋榛平坐上了一辆马车后箱里,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垂头丧气的人。
刚才人群喧哗,宋梨云把情况已经听得个七七八八。
武朝有十州,自己所处的云州地处最北,在边境线上。
镇北军就驻守云州的硖石关一带,跟游牧民族的狄虏人隔着一片辽阔草原戈壁。
两边经常打仗,五年前还发生过一次大战,死伤近万人,所以人人都怕到边境上去。
硖石关距离这里有将近四百里,靠这些民工步行至少要十天。
镇北军是在跟官府抢役工,早早就准备下大量运兵马车,拉人装满一辆车就赶紧走。
至于为什么镇北军会到如此远的地方征集民夫,这一点连清屏镇的小吏都说不清楚。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陌生官兵连拉带抢,将自己的民夫带走。
马车里,除了宋家兄妹是自愿,其他人都是被硬抓来的。
小安靠在宋梨云的怀里,紧紧盯着车厢外几个身穿皮甲,手握腰刀的兵卒。
刚才,二姐跟大哥要去修边寨,可因为要带着自己,那些看起来凶凶的人不答应,还说要是丢下自己,才会允许大哥去。
还是二姐说:能随便丢下手足同胞者,同样可以随便背信弃义,说他们这些在战场中拼杀的人更应该厌恶这一点。
要是不留小安,她也不去修边寨。
最后,那些凶凶的人看着二姐姐笑,才答应!
宋榛安感觉现在除了哥,又多一个能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