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也不管对方是嘲讽还是什么,总归目的达到了,于是轻笑道:
“既然这样,我等先出去让宫人送水进来。”
红衣督主眯了眯眼,看着人率先一步离开的身影。
经常保护君王的御前侍卫跟一向权势滔天的两厂督主关系素来不如何,见状也没有看凤弃暮的反应,直接扭头走。
凤弃暮眼睑微敛,看这前面两人的背影,一张美到锋锐的脸变得有些难看。
他偏头看了一眼屏风后影影绰绰的身影,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小崽子还有什么事,是他没调查到的……
……
宫人很快搬了一个浴桶过来。
良玉神色自若的看着一众人鱼贯而入又有序退出去,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
“良太医,可需要留几个奴才替你搭把手?”
凤弃暮虚伪的笑着开口。
“不用。”良玉神色淡淡:
“劳烦督主离开的时候请将门带上。”
被一副水墨丹青隔开的里间雾气缭绕,水波平静。
良玉神色镇定的向软榻上的少年君王走去,而后动作略显僵硬的解开绣着金龙的腰带。
绸缎制的衣袍层层叠叠落在榻上。
触及一抹雪白的布料,男子白玉般耳尖终于染上了一层绯红,脸色终于维持不住镇定,露出一丝羞赧。
他微抿着唇瓣,停下动作,然后拿过一边的干净布料用水浸湿。
轻柔的擦着人体容易出汗的几个部位。
剔透的浅褐色眼眸露出淡淡的温柔情意……
……
云浅然陷入沉睡无知无觉。
这是少见的一次她没有办法警惕外界的情况,只能被动的承受。
所以对于有人给自己擦身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良玉秉着照看君王身体的理由,在勤政殿一直待到了宫禁时刻,然后才慎重吩咐陈希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
所以一整天加一晚上,没有任何人来惊扰云浅然。
但十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根本不能解决之前连续几十个小时精神高度集中的疲倦。
所以在第二天早晨被宫女叫醒上早朝时,云浅然脸黑的想杀人。
“滚出去!”
一大早就被叫醒的少年君王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扔到屏风上。
而后就是陶瓷重重的落地声。
捧着朝服的宫女猛地跪在地上:
“君上息怒。”
“怎么回事?”良玉一大早就准备前来看君王的情况,碰到少年发这样大的火,不由一愣。
云浅然重新倒回床上,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像是之前扔杯子的动作已经耗费了她全部力气。
宫女不知道如何,看到脾气素来极佳的良太医,求助似的开口:
“良太医,君上她不愿意上早朝。”
良玉眉眼微蹙,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对方重新熟睡的眉眼,立即了然。
他偏头压低声音道:
“君上从昨日身体就有些不适,你们去告知诸位大人早朝取消。实在不行……”
眉眼温雅的男子攥紧拳头:
“督主也会处理好一切。”
他眉头微敛:
“退下吧。”
有了主心骨的两个宫女立即点点头,匆忙的收拾地上的狼藉,然后前去找素来跟君上随行的御林军首领。
两人心底都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谁说陈侍卫是君上身边的红人,分明良太医才是。
毕竟陈侍卫,可不敢代替君上下达命令……
……
良玉不清楚两个宫女离开的时候还有闲心想这些,他整理了下衣袍,这才走到屏风后给云浅然把脉。
男子眉头紧拧,手指拿开的时候还有一丝轻颤。
他眼底透过一丝怀疑和不确定。
为什么?
君上年幼时伤到的底子又有恶化的倾向……
良玉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攥着,心底思索着原因。
……
云浅然睡过一觉,只感觉畅快舒适,至少精神上不再沉沉的蒙着一层暗雾。
她刚醒来的时候刚好是申时左右,窗外天光正好。
空气中带着盛夏的晴朗和傍晚的清爽。
云浅然缓慢的从床上下来,瞬间注意到了自己已经替换过衣物。
她眸光蓦的一凝,眼尾下方的红色小痣像是一点火星,点燃眼底的怒火:
“来人!”
听到动静,屏风外面忽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君上,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希仗着人高马大,冲到最前面。
却蓦的对上少年君王阴翳暴戾的目光,顿时心底一凉,冷静了下来。
他恭敬的对着还在床榻上的君上行礼;
“君上可有何吩咐?”
云浅然脸色难看,却不好直接问,语气森然的开口:
“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陈希没料到君王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还以为君上会询问自己之前昏睡的情况,再不济也会传晚膳……
碰到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