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每年扫墓的时候都要对着高文·塞西尔和一大帮开拓者先祖的遗像鞠好几个躬,现在有个一比一还原的真人站在这儿,鞠个躬有问题么?
但高文总觉得有哪不对,一秒钟后他反应过来,脸色古怪:“上一次这么多人一块给我鞠躬的时候,我正躺在棺材里……”
所有人:“……”
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但幸好在这儿的每一个人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虽然眼前这种型号的风浪确实是第一次见),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镇定地直起身子,国王则微笑着:“寻常晚辈拜见长辈也是要行礼的。”
高文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从外表上他比那位弗朗西斯二世要年轻好几轮,但他的口气却十足像一个长辈:“虽然年龄差的有点多,但你这找借口时的表情真跟当年的查理一模一样。”
高文·塞西尔也表态了——弗朗西斯二世身上的摩恩血脉,也可以是真的。
说完,高文与老国王相视一笑,看得出来,后者尤为松了口气,甚至有点飘飘然的意思。
现场每一个人都很聪明(或许某个头很铁的不肖子孙可以除外?),极其擅长从别人的一个屁里分析出对方祖宗十八代的性格曲线来,所以高文和弗朗西斯二世简简单单的一次交谈就足以让他们明白这次会谈的基调,而且还能顺便推理出——国王与那位古代大公应该是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
坐在国王左手边的那位女士似乎略微皱了皱眉,再一看去却又好像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作为三位公爵中仅有的一位女大公,她的存在本身就让高文多看了几眼。
那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与赫蒂一样成熟而美丽,但却比赫蒂多了许多的冷冽与漠然气质,她身穿白色的长裙,肩上则披着一袭银狐披肩,在加上同样白色的丝质长手套和一头银白卷发,这些让她整个人都仿佛裹挟在冰雪之中一般,这位冰雪女王般的美人在橡木大厅中是如此醒目,充分说明了一件事——白色反光率确实高。
弗朗西斯二世的整个左半边身子都比右半边亮……
那便是当代的北境大公,维多利亚·维尔德,高文在脑海中将临时恶补的资料与眼前的真人相对应,同时回忆着第二王朝的建立:当初扶植一个私生子上台的,就是北方的维尔德家族。
但现在看来,当初那位私生子的后代如今已经不怎么受维尔德家族的控制了。
注意到来自对面的视线,那位“冰雪女士”木着脸点了点头,大概是在打招呼,高文见状摆摆手:“跟你老祖宗一样是个面瘫,当年我就跟维尔德说过,让他娶个活泼点的南方姑娘,多少中和一下他那张脸,偏不听,现在祸及子孙了吧……”
北境女大公的脸皮微微抖了一下,随后高文又看向西境大公和东境大公,按着自己记忆里的对应资料聊了几句跟他们当年先祖有关的事情,最后视线放到了御前首相和北境女大公之间的空位——那里并没有椅子。
那原本是塞西尔家族的位置,但从一百年前开始,那个椅子便被撤掉了,从那之后,四境公爵剩下三个,安苏南境再无大公,王室直属的各级贵族成为了南方的统治集团,而塞西尔家族则被挤到最偏远的角落。
注意到高文的视线落在什么位置,包括弗朗西斯二世在内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气氛似乎一瞬间紧张起来,并从亲切友好的拉家常阶段进入会议的主体部分——也就是扯皮骂街拍桌子的阶段。
但高文却只是扫了那里一眼,随后脸上露出轻松自然,甚至有点不屑的笑容,他看向桌子对面的国王:“我们进入正题——接下来由我的后裔,瑞贝卡·塞西尔来向你们说明发生在王国南部的那场灾难。诸位,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在一系列的努力之后,高文终于以最高调的方式,在万众瞩目中步入了白银堡。
贫民无暇关注这里,平民无心关注这里,小商人小市民们仅仅会在茶余饭后关注这里,但那些贵族们——几乎每一个得知消息的贵族,都从一开始就在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
但那巍峨的、贴着银箔的城堡高墙耸立着,隔绝了绝大多数的视线,中低层的贵族们没有得到进入白银堡的允许,他们那来自更上层的消息渠道则从凌晨开始便被国王下令阻断,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盛大的队伍进入了城堡,随后讨论着那些早已公开的、不算是秘密的消息。
北境女大公维多利亚·维尔德在三天前便抵达了白银堡。
西境大公柏德文·法兰克林与东境大公塞拉斯·罗伦在一小时前共同抵达白银堡。
数位顾问与国王的御前首相也进入了城堡。
大门已经紧闭,没有人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是一场宴会?一次密谈?一场争执?甚至是一场谋杀?
无数双盯着城堡的眼睛在转动着,眼睛下面的鼻子紧张抽动,寻觅着阴谋或机会的味道,而鼻子下面的嘴巴则一张一合,制造出各种崭新的观点与谣言来——而听者亦很明智,绝不会把那些听来的消息当成真的,因为在城堡大门重新敞开之前,没有人知道一个来自七百年前的复苏者会与当代的国王谈些什么。
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