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烂的刀剑以及一些扭曲变形的铠甲残骸被摆到所有人面前。
那些东西就仿佛被强酸泡过,原本光洁的金属表面遍布坑洼,而且带着污浊的色泽,被元素力量侵蚀最严重的金属甚至变成了类似朽木的质地,用手轻轻一搓,就能搓出大片大片的碎屑来。
“现在它们已经无害了,可以用手直接触碰,但直到半个月前,这些钢铁都还在不断地自我瓦解,”高文一边看着国王与贵族们检视那些样本,一边在旁解释,“如果这七百年里的历史学家们还没懈怠到家的话,史书上肯定还有这方面的记载。”
“是有的,是有的……”弗朗西斯二世点着头说道。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巧合之下找到了一个野法师的笔记,他的笔记中提到太阳赤斑爆发以及魔力上涌的迹象……”
高文把自己能提供的情报一一道来,但很显然,来自野法师笔记里的那些情报并未能引起太大的重视。
对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言,那些东西甚至还不如桌上那些刀剑铠甲碎片上掉落的碎屑有说服力。
“您知道那头龙去了什么地方么?”最后,北境的女公爵维多利亚·维尔德打破了沉默,比起那些怪物,她似乎更关心龙的去向,“或者您能猜到ta的目的么?”
高文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他辈分大,但却不意味着他就比在场的人见多识广,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尔可没跟龙打过交道。
嗯,最起码记忆里没有。
在见过昨晚的那些水晶之后,高文对自己继承来的记忆已经不是那么相信了。
“事实上……在三个月前,我的领地上曾传出过关于龙的流言,”女公爵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人声称见到龙从更北方的寒冷群山中飞来——但最后没有找到任何别的目击证人,传播流言的人也被证明是喝多了酒产生的错觉:他误把群山中的风雪当成是龙了。”
高文立刻追问:“那个人有描述过龙的具体样子么?”
“没有,”女公爵摇摇头,“但我回去之后可以继续调查。”
“必须调查,不光是调查那头龙,还有调查那些怪物,”弗朗西斯二世说道,“看看全国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东西出现,或者有没有异常的魔力上涌现象。”
瑞贝卡再次忍不住开口:“可是光调查是不够的,还必须做好战斗准备——那些怪物会突然出现,事前根本不会有征兆,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根本来不及防御,等调查人员发现它们踪迹的时候肯定就已经迟了……”
驻守东部边境的塞拉斯·罗伦公爵有些不满地看了瑞贝卡一眼:“难道要让全国各地的士兵都做好战斗准备,来等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甚至不一定会冒出来的怪物么?”
瑞贝卡下意识地回答:“如果那样当然最好……”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就把全国的士兵都动员起来,地方贵族会造反的,而且王室的信誉也会降低,”塞拉斯公爵板着脸说道,他强壮而高大,有着典型的武人气质,“更何况,我们还要应对东边提丰帝国的威胁——那个国家就是一头豺狼,等着从安苏身上啃一口血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昔日刚铎帝国的遗民在故土毁灭之后向着四个方向突围,最终在大陆的东南西北四方建立了新的国度,提丰帝国便是位于大陆东部的国家,而且发展至今也是四国中最为强大的一个。
北方、南方、西方的人类国度都是与当地原本就有的王国或者种族共存着,惟有提丰,如今已经是大陆东部唯一的国家,其实力和行事风格可想而知。
安苏与提丰毗邻,两者的疆界线上还有着大片沃土与富矿,简直是天生的矛盾冲突点。
在最初几百年,系出同门的人类国度还可以记得手足之情,保持和平,但长久的和平本就不现实——一百年前安苏内乱,提丰帝国趁机在边境线上稍微“动了一下手脚”,两个国家的关系便开始急转直下,到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几无宁日了。
大的正面战争没有,但小的摩擦从未停过。
就安苏王国目前的情况,南方贫瘠而且承平日久,北方诸国与安苏素无矛盾,西侧的奥古雷部族国则一向是安苏的盟友,四境之中,惟有东境在这百年间一直承受着战争的压力,因此武力派的塞拉斯·罗伦公爵是绝不会同意把军事力量转向防备那些虚无缥缈的怪物的,对他而言,那些近乎传说的东西远不如每天就在他鼻子底下晃悠的提丰军队有威胁。
瑞贝卡被突然叫到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激灵一下:对于这位没落家族的小小继承人而言,眼前的局面和周围的一圈大人物基本上都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景象,甚至童年跑到林子里和狼搏斗被一爪子拍晕时她都没产生过这种等级的幻觉,看着老祖先与大人物们谈笑风生,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其实也是这场会面的重要参与者之一。
但瑞贝卡这姑娘好就好在头铁,哪怕有点蒙圈,她也凭借强大——甚至接近末梢坏死的神经韧性冷静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这位来自南部乡下的小领主开始向国王讲述发生在塞西尔领的那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