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眼前这游方郎中模样的清瘦中年,是因为自己是剑客转世之身而来。 苏奕心念转动间,察觉到黑狗那浑身炸毛,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不由以手指随意敲了敲酒桌, 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弥漫,让黑狗顿时安静下来,再感受不到那从清瘦中年身上传出的恐怖压力。 而苏奕已经开口道:“是否觉醒,对阁下很重要?”清瘦中年笑着为苏奕倒了一碗酒,道,“换做是剑客见到我,要么视我如摆设,扬长而去,要么拔剑相向,如当初在封天台上时将我镇压。不管怎么做,断不会跟 我多说一个字。” 他仰头又喝了一大碗酒,感叹道,“作为他的转世之身,你和他的确不一样。” 黑狗不禁震惊,这老东西竟登过封天台? 苏奕则没有那么多感慨,道:“那不知阁下此来见我,又是为了何事?” 清瘦中年抓起一块酱牛肉,一边大口咀嚼,一边道,“万古已逝,沧海桑田,而今故人转世归来,我自然想亲眼看一看,当年故人又有几许变化。” 苏奕道:“只为了看一看?” 清瘦中年打了声饱嗝,把手中的酒碗放下,笑道;“看得出来,道友似乎想掂量一下我在大道上的斤两。” 苏奕坦然道:“不错,除了动手,我实在想不出,一个曾被我前世镇压的角色,此来见我又会有什么意图。” 清瘦中年大笑,“倘若当年剑客愿意如你这般,跟我饮酒对谈一番,兴许,我也不会非要跟他拼一个你死我活。” 苏奕纠正道,“既然当年你还活着,就谈不上你死我活,不是么?” 清瘦中年一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沉默片刻,道,“当年的事情,既然你不清楚,我也不欲多说,这样吧,倘若你能接我一剑而不死,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说着,他笑着拎起酒壶,为自己和苏奕各斟了一碗酒,“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归根到底,我此来见你,的确只为了看一看,仅此而已。” 黑狗的身躯悄然紧绷起来,传音提醒苏奕,让苏奕拒绝! 直觉告诉它,这老家伙实在太危险,让它这样的禁区主宰都感受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苏奕却说道:“在何处动手?” 清瘦中年抬手一指窗外,“在凡尘便可。” 苏奕怔了一下,却摇头道:“那就不必再战了。” “为何?” 清瘦中年不解。 苏奕拿起一根筷子,道,“阁下看好了。” 说着,他以筷子为剑,一指窗外。 黑狗的神识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当苏奕手中筷子指向窗外时,一抹近乎无形的剑气,也已激射而出。 四千九百丈外的一座楼阁屋檐上,悬挂的一串风铃微微荡漾了一下,系着风铃的绳索出现一抹浅浅的裂痕。 城门外的一株柳树正在风中摇曳,万千柳丝飘曳,其中一枚柳叶打着旋飘落而下,却有一缕剑气沿着柳叶中央的脉络掠过。 将柳叶整齐地从中间裁剪而两半。 位于城外百里之外的一座山丘上,暮色笼罩的一簇野花中,一滴晶莹的露水正自从叶片上坠落,却被一抹剑气击碎成无数瓣。 这一切细微到毫末的景象,近乎无可察觉,哪怕是黑狗全力以神识感知,也仅仅只捕捉到百里范围之内的景象。 再往远处,已无法感应到。 因为那一缕剑气太快,一如无形! 不过,清瘦中年看到了更远处的景象,并且无比清晰。 那一剑,在掠过房檐下的一串风铃、裁剪了城外飘落的一片柳叶、击碎了荒野一簇野花叶子上坠落的露珠后,一路划过长空。先后掠过六百里之外一位渔翁鬓角的一缕发丝、击碎八百里外一只鸟雀嘴中衔着的一只虫子,直至来到千里之外时,那一抹剑气掠过一片浩渺的大河,消融在了 晚霞映照的河面波光中。 一下子,奔流的大河被从中间斩断,河水断流,映照在河面的一轮落日,都像被劈成两半。 这种景象持续了足足三个弹指的时间,一切才恢复如初。 清瘦中年眯着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晚霞如火,从窗口倾泻而至,映得他脸庞一阵明灭。 屋檐风铃、柳叶飘落、露珠坠叶、渔翁鬓发、鸟嘴虫子、大河断流…… 一切景象,皆在“动”。 系挂风铃的绳子、柳叶飘落的轨迹、露珠坠落的一刹、渔翁被风吹起的鬓发、鸟嘴中挣扎的虫子、奔流汹涌的大河…… 都在动,却在近乎同一刹那,就被一抹剑气掠过。 若稍晚一分,绳子不可能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而不断,柳叶不可能被从中间劈开、露珠必然会坠地、渔翁鬓角的发丝不可能保全…… 便是那大河中映现的一轮落日,不可能被劈成整齐的两半! 而这,皆在一剑之间发生。 一刹那间完成。 千里之地,近乎无人察觉! 这样的一剑,只论威能,根本不算什么。 可这里是凡俗之地,这一剑所藏的玄妙,带给清瘦中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