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准了廖新春会向族长提起沈璟一家的事情。
如今看来,沈芸芸的盘算全成了现实,在族长心中,她姐弟二人是不慕名利、对族人友善、备受沈璟一家欺凌却无人做主的小可怜。
所以当族长当场听到柏氏的嚣张之语、查到沈璟在背地里的勾当之后,任由那一家三口如何哀求,都改变不了他要把沈璟一家除族的决心和行动。
沈泽昊正想着,若沈姑娘是个男儿,他定要把这等人才给收入麾下,只可惜了,她是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姑娘家。
一个天青色长袍的少年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一身行头半旧不新,却连衣角线条都笔直到不见一丝褶皱,显然是好好拾掇一番后才趁着夜色过来的。
这个一脸书生气的少年腼腆地和沈芸芸打招呼,“沈姑娘,我是你六太叔公家的九孙子沈海叶,你可以叫我九哥。”
原来这就是那个族长家要参加科举的小孙子。
沈芸芸乖巧地叫了声“九哥”。
对面腼腆的少年一下子脸涨的通红。
“我,我今日过来,就是说,你赠送给我爷爷的书,他转赠给我了。都是难得的古籍、孤本和珍贵的科举笔录。这礼实在太过珍贵,我会好好学习,不辜负小师妹你的赠书之恩的。”
见沈芸芸疑惑的看过来,一双圆圆的眸子黑白分明,月光下,清秀明丽的脸上满是纯稚的困惑,像是在说,“我什么时候成你小师妹了?”
少年被沈芸芸近在咫尺的美貌给惊到,呼吸不由一滞,他咽了口唾沫,才忍下满心胡思乱想。
“我久仰琦叔大名,却遗憾不能有缘分相见,有幸得小师妹赠书,能得琦叔指点,在我心中,琦叔便是我恩师,日后小师妹如果有难处,大可以使人来寻我,便是我现在无功名,一些杂事,小师妹不方便出面的,大可以交给我跑腿。便是小师弟的启蒙,我也可以代劳。”
许是觉得口说无凭,他还把他的诚意递给沈芸芸。
沈芸芸接到腼腆少年递过来的纸,老实说,心里挺意外的。
沈海叶在纸上写着,他借了沈琦的藏书,会在两年内摘录完,归
还给沈琦的子女,并附上一百两的酬谢。
科举三年一届,这个沈海叶金榜题名的信心十分足啊。
一百两可不好赚,但若是明年科举有了功名,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连沈泽昊都诧异地抬眼瞥向沈海叶,沈家族长的小孙子,单纯到有些傻了吧,凭着这张欠条,他们不但能拿回古籍和酬银,还是一份人情,读书人最重品性,金榜题名前欠下的人情,更是难还。
太子殿下深邃的凤眼移到书生紧紧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时,微微有些诧异,他这是在紧张?再仔细一瞧,沈海叶的脸红得有些有些不像话,眼睛里闪着光,直勾勾地盯着沈芸芸瞧。
那模样,不像腼腆,倒有些像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追求心上人,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捧在心仪的姑娘面前。
沈泽昊用舌尖顶顶腮帮子,一时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一只手掌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拍在沈海叶的肩上,差点吓得他跳起来。
“你,你是?”他这才注意到,沈芸芸的身旁,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郎。
这少年穿着一身簇新的短褂,露出劲瘦的手臂和小腿,在这微微有些凉意的傍晚,竟然丝毫不觉着冷。
更让他在意的,是少年浑身上下让人难以忽视的上位者的气度和从容优雅仪态,以及那种和沈芸芸之间若有似无的亲密感。
他一步走过来,刚好挡住自己看向沈芸芸的视线。
沈海叶脑中的警报被拉响,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察觉到沈海叶眼中的不悦和惊讶,沈泽昊差点笑出声,他堂堂太子殿下,自幼有当朝大儒言传身教,向来被朝堂上下赞誉为模范储君,不是第一次有人觉得他的存在碍眼,但这是第一次遇到同龄少年郎挑衅的眼神。
独孤求败太久,还挺有意思的。
“这位兄台,你是?”难道是沈芸芸的追求者?沈海叶无端有些鼻酸,他以为他有时间考上科举后表明心意的。
“兄台不敢当,九哥叫我泽昊便好。”太子殿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人畜无害,“九哥不是还打算帮我启蒙吗?”让小爷瞧瞧你的水准吧。
九哥?泽昊!
沈海叶短路的脑神经重新连接起来,手指着比他还要高
上小半个头的沈泽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是沈姑娘的弟弟?”
“是啊,这些天都是我陪着姐姐跑前跑后地忙活呢。”沈泽昊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逗弄这个明显就是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
沈海叶喉咙像是卡了一团棉花,“啊,我,我,吊唁的时候没注意到。”
他眼中只有柔弱无依的沈芸芸,哪里有别人。俊逸的太子殿下倒是难得被人忽视得彻彻底底。
在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孩面前,沈海叶无端感受到一些自卑,“沈姑娘,沈公子,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有事情只管来找的话,他是再不好意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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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璟一家暂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