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脸都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福晋的意思——自己这是“被生病了。”
不管她身体健康还是不健康。总之,福晋就是不让她进宫里去呢。
为什么?
她如今已经落到了这番境地——福晋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颁金节再去踩她。
那就是四爷的意思了。
四爷不希望她进宫——福晋不过是揣摩着四爷的心意,把这番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而已。
李侧福晋站起了身子,等到坐下来的时候,眼睛眨了眨,忽然眼圈就红了,有一滴很大的眼泪珠子悬挂在眼眶旁边,摇摇欲坠。
被她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嗤笑声。
这声音虽然小,但是传在了李侧福晋的耳中,她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她立刻就攥紧了椅子的扶手,转头向发出笑声的方向望了过去。
居然是耿格格!
李侧福晋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耿格格,怒道:“耿氏!”
耿格格倒还是很恭谨的,立即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屈膝一蹲,眼神却是望着福晋那儿的。
李侧福晋忽然便听见福晋也笑了,口气就跟哄孩子似的:“李氏你也是的,如今都是做了额娘的人了,不过一个颁金节——还跟小孩儿似的惦记着,还闹小性子?也不怕府里众位妹妹笑话!”
如今府里人少了——于是过来福晋这里请安的时候,侍妾们也能被允许入堂。
这一说,春氏带头响亮地就笑了起来。
陈氏也跟着笑。
耿格格更是笑。
那氏深深地低着头。
福晋视线扫过了几个侍妾,又望向了李侧福晋,笑盈盈道:“再说了,颁金节场面虽然大,一天下来,也乏累得很,你休息休息也好——这也是爷体恤你的意思。”
她终于把四阿哥给搬出来了。
听见是四爷的意思,李侧福晋呆呆地望着福晋,眼里终于半点神气也没有了。
福晋安抚似地又冲着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爷心疼你呢,诺——其实也不光是这颁金节,今年底过年,还有往后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你都好好养着病罢!”
这话说出口,屋子里突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侧福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她知道情况会不妙,但不知道情况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这是绝境。
一日夫妻百日恩,四爷当真可以无情无义到这般地步么?!
李侧福晋终于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福晋!”
她双膝发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膝盖“咚”地一下砸在了地上,身子往旁边尖锐的桌子角歪了过去。
耿格格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
倒是武格格,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的一抬手,挡了一下桌子角。
李侧福晋终于失去了所有的骄傲,膝行上前,仰头望着福晋,哆嗦着嘴唇。
她想要开口求情,却因为在福晋面前已经矜贵了太久——几乎已经忘了“求”的态度是什么样了。
福晋一脸和气地望着她,眉峰上扬:“李氏,你这样就不好了,爷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你要懂事些!大阿哥若是有个懂事的额娘——爷肯定也会更疼爱他一些,你说,对吗?”
旁边的乳母怀中的二阿哥忽然哭了起来。
乳母赶紧抱着二阿哥,过来屈膝,低声就对福晋禀了——说是二阿哥要换尿布了。
乳母们要回去屋子里一趟。
福晋听着,以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抬了抬手,胜券在握地道:“去罢,好好伺候嫡阿哥!”
李侧福晋紧紧盯着福晋,忽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她磕头下来,跪伏在地上——这并不是一个舒坦的姿势,眼泪呛进了鼻子,又酸又麻。
李侧福晋道:“妾身多谢四爷,多谢福晋关怀,妾身领命。”
顾幺幺坐在旁边,早就已经全部都明白了——四阿哥如今是要渐渐封锁李侧福晋在所有场合的出现。
对外只是称病,
那么,如果一直这么“病”着,过了一年半载,会不会就真的“病”了。
甚至“病”死了呢?
毕竟,以这时候的医疗条件——一个人若是久久缠绵于病榻,那基本上身子也就垮了。
甚至外界,也会默认这个人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到那时候,大阿哥年纪也更长了一些——有一个“病死”的母亲,虽然凄苦,在人前却并不会失了体面。
是吗?
是这样的路径吗?
尽管为了边格格的事情,顾幺幺恨不得让李氏以命偿命——如今看着她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也觉得痛快极了。
但是想起四阿哥面对自己时温存无限的眼神,再看着面前李侧福晋的背影,顾幺幺坐在椅子上,忽然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
晚上时候,四阿哥过来花步阁,忽然就发现顾幺幺和平时不大一样了。
具体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他还不能立刻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