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不似夏天,再怎么明媚,也都是冷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路两旁都是家家户户的木头栅栏,散发着浓郁的木质清香。
陈立夏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挽住了旁边赵国年的胳膊。
赵国年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兜里,“怎么了?”
“国年,我……”陈立夏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的困惑。
张萍晕倒了,她和赵国年帮着将人抬到炕上,赵国年趁机给张萍号了脉,确认她没事,两人便出来了。
绕着村里走了半个小时,陈立夏一直是这样欲言又止的状态。
赵国年皱皱眉,眼看着两个人走到村口了,他拉着她的手快走几步,就到了老井台子的小凉亭。
谈对象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这里约会,每次从粮库回来,也都愿意在这儿歇一会儿。
陈立夏看着那口荒废的井,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张萍跟楚玉卿借过一万块钱,这是毋庸置疑的。陈家这么多年入不敷出,即使是陈柏年在的时候,也是苦的能拧出水,根本不可能攒够一万块钱还人。
为什么张萍会说,她不欠楚玉卿了呢?
陈立夏敏感地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
她仔细地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虽说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头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楚玉卿跟自己有关系。
“国年,我跟你说,其实,我不是张萍的女儿!我是爸爸从外面抱回来的!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会被抛弃,爸爸怎么会收留我……我一概不清楚。”
陈立夏说的十分平静,好像这是别人的事情。赵国年从刚刚的争吵里已经猜到了,如今听着陈立夏再说,只觉得心疼。
他扣住陈立夏的后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声安慰着,“乖,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管我是谁?”陈立夏皱皱眉,疑惑地看向他。
赵国年笑笑,“对!”说完,又紧紧地将陈立夏抱住了。
可这句话却好像一道光,一下子将陈立夏的脑袋给照亮了。
前世那些不曾被她关注的细节,一下子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
那年她九岁,陈柏年给她在六月初七过生日,张萍知道了,对着他大吵了一架。她被关进来小里屋,不知道他们具体吵了什么,但是后来陈柏年跟她解释过,“老二啊,爸把你生日记错了,你应该是十二月的!”
从那以后,她的生日就变成了了十二月三十号。
陈立夏在陈家地位很低,过生日这种事情不会有人记得,她自己也就不在意了。如今仔细想想,九岁之前,她的生日似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再有,就是那一年陈柏年大病,她在床边端药,隐约听到陈柏年喊了一声“陈柏青,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陈柏青,这个名字她从没有听说过。听着应该是陈柏年的亲戚?
正当她要细听的时候,陈柏年醒了,看着她脱口就是一句,“小玉卿,你怎么进来了?”
想到这儿,陈立夏脑袋里划过一道灵光,猛地将头从赵国年肩膀抬起来,“国年,我知道那个楚玉卿是谁了!”
“什么?”赵国年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关切地看过来。
陈立夏却什么也没说,呆呆地抬头看了赵国年一眼,一下子站起来就往村里跑。
赵国年赶紧跟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没一会儿就跑回了陈家。
张萍刚苏醒过来,失神地看着破旧的屋顶。糊的黄泥脱落地一块一块的,露出里头的席子,看上去十分荒凉。
这房子还是陈立夏来的那年,那边出钱给盖的!
张萍叹口气,原来立夏早就知道不是她亲生的了!难怪,对她的态度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只是,张萍想不明白,当年的事情,现在只有她知道,陈立夏怎么会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还没来得及起身去看,房门就被推开了,陈立夏脸蛋红彤彤的,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张嘴就是一句:“楚玉卿是不是我的本名?”
“什么?!你说什么?”张萍眼睛都瞪大了,难以掩饰的慌张。嘴上否认,可是这神情明显出卖了她,陈立夏心一沉,果然是!
她猜的果然没错!她就是楚玉卿!难怪张萍会这么怕她知道她的身世!
陈立夏走到炕边,俯视着张萍的眼睛,“你欠我一万块钱的欠条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一万块钱?你瞎说什么?陈立夏,你别嘴上没有把门的,想钱想疯了?”
张萍明显已经慌了,眼神闪烁着,不敢跟陈立夏对视。
陈立夏却没有放过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非要问出个答案。
“陈立夏,你疯了?”身后陈立秋跑进来,一把将陈立夏推开了。
陈立夏不妨,往后一个迾歪,差点摔倒。看着眼前张扬跋扈的大姐,想着这么多年受的欺负,陈立夏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两步就走过去,一巴掌打在陈立秋的脸上。
陈立秋的脸一下子被扇歪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