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才那中年人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他是个读书人,如今已是秀才身,读了不少书,描过不少字帖,但的确从没见过这小姑娘写的这种字体。
不知她是在哪学的?
怎么写出来的字有些他认得,有些就不认得了?
且有些应该认得的字,不细看,也看不出来是哪个字,似乎有些……潦草?
是潦草吧?
这秀才实在忍不住不问个好奇。
宋秋实在没想到这些人闲得要好奇她随手记一通的东西,不由有些愣了愣。
什么字体?
大概就是后世的简体和阿拉伯数字外加她自个写习惯的草草字?
嗯,她字写得不好,从前上学教她的老师都没少说让她买字帖练字的,但她随性惯了,字嘛,写出来就行,她又不当书法家。
所以,常说她写得字是草书,没几个人认得清楚的人也多得很。
她要记这么多东西,当然是越快越好了,谁还管字写得工整不工整啊。
宋秋抬眼,余光间正好就瞥到对面不远一家商铺的招牌,錢記燈籠鋪。
这里用的都是繁体字,她知道啊。
但她又不会写,繁体字多麻烦啊。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非得她好奇她写的字呢。
宋秋差点想暴躁了。
但顾客是上帝,挣钱要紧,所以她还是语气很好的解释道:“哦,这位大叔,因为我识字少,更不怎么会写,所以就这样写半截啦!别人认不清是当然的,不过我自己认得就行了呗,反正我就是自己写写,又不干什么不是?”
这话倒是。
秀才一听她就是随便写写的,因为识字不多更不怎么会写,所以才写成这样虎不像虎猫不像猫的,倒是登即就释然了。
“原来是这样啊。”
秀才解了好奇,也就不多问了。
其他人一听是这样,也就不好奇了。
只是莫大掌柜看着那破布上乱七八糟的一堆,忍不住打趣,“我说小姑娘,你这写得鬼画桃胡的,到时候可别自己都认不出才好啊!”
宋秋笑眯眯,“大叔放心,一定不会错的。”
众人这才轰然一笑,各自散去,只等后日再来。
还有几个没记好的,宋秋也快速的一一记好。
一直到摊前冷清了,老胡氏捧着一大袋子沉沉的铜板,她心里也不轻松,看着宋秋,表情难得有些无措。
“阿秋啊,这么多的粽子,我们真做得出来?”
还有,这么多的钱,他们祖孙俩回村,这么远的路,万一遇着歹人抢可怎么是好?
镇上治安是好,可出了镇子,就不一定了。
老袁氏此时是愁得不行,这就是家里没个壮年的坏处了,挣了钱都不安心啊!
毕竟,今儿在市集上,他们可是大热,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卖了大钱的,难免没眼红的。
这么多的粽子,光靠他们两双手,的确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宋秋心里已经有打算要请人帮着一起做了。
这个不是问题,眼下的问题是带着这么多的钱,要怎么回去。
思索半晌,宋秋道:“奶你带着钱先去地瓜叔家的铺子里坐坐,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里?”老袁氏不放心。
宋秋忙道:“咱们两个回村,这么远,可提心呢,我去找五斤叔,雇了他的牛车,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去,正好我也要多买些糯米,用牛车一起拉回去轻便,我腿脚快,去去就回来了,奶你就等我一会儿就好,不用担心。”
老袁氏一听是去找周五斤,心里也是放心,泗水码头不远,从前她带宋秋去那里看过大船的,她知道路。
张记杂货铺就在市集边上拐角处,走过去百十来步的功夫,这么多人呢,也不怕出什么事。
宋秋果断挑上空担子,拉着老袁氏往张记杂货铺去。
张地瓜一早上都忙着做生意呢,根本没出铺子,自然不知道市集上粽子很是闹热了一番的事。
再说了,就是听说了,也不会知道粽子就是宋秋他们卖的。
老袁氏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见她来,张地瓜立马热情的招呼她坐,还要留她吃饭呢。
老袁氏只笑道:“我们卖了菜,就过来歇歇脚,待会就回家去了,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坐坐就行。”
两家关系好,也不多说客套的话,张地瓜让小伙计给她倒了茶水,就接着忙自己的了。
这边宋秋已经飞快出了市集,往泗水码头去。
泗水码头就在安康坊,离市集一条街也就是走上两刻钟的功夫。
宋秋一路小跑着,速度提了起来,倒是没用到两刻钟,就到了。
专门是货船停靠的码头,所以这泗水码头一天到晚都热闹的很,南来北往的货经过此处,有下货的,也有上货的。
码头上,扛大包的脚夫不少,像周五斤这样用牛车或马车来拉货赚钱的也不少。
一眼望去,河面上除了船就是船,码头上除了人还是人。
一时半会儿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又人声鼎沸的,只怕她喊一声,也会瞬间被淹没,没人听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