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豆惦记着银子的事,第二日一早就使了张胡瓜往程家庄去听回信。
张冬瓜见了人,挠着脑袋,十分苦恼作难道:“我跟管事求了好久的,可管事一听一预支就是一百八十两,念着我跟你嫂子的岁数,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了,四弟,你回去告诉爹一声,就说我真的求了,是管事不同意,我也是没办法了。”
张胡瓜满心高兴得等着来拿银子呢,一听这话,脸就拉了下来。
怎么借不到呢!
借不到他侄儿怎么买宅子,怎么讨秀才女儿?怎么读县学?还怎么考官做?
未来的官老爷他亲叔叔的张胡瓜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根本就没有多加思考,脑子里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二哥你怎么这么没用呢?让你预支个银子又不是叫你白借,怎么人家能预支到你就不能?说白了还不就是你嘴巴跟生了锈的木锯子似的,说不出好话来呗!”
“这银子弄不到,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娘说?依娘本来就不喜你的脾气,信不信卖了梨花去!?”
张冬瓜:……
他心里气的不行,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还算可以的四弟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卖了梨花!
他娘才不会卖了梨花,但有的人就说不定了。
思及此,张冬瓜忍不住捏了捏拳头,才道:“要不,我再去求求管家吧。”
其实他也没说假话,他虽也是照着袁婶子说得不要表现出急着用得样子去找的管事,但管事一听预支一百八十两,签二十二年的契,也是想都没想的就说不可能的。
程家虽然良善,但也不可能这样同意的。
银子也不是白撒的不是?
毕竟,他的草儿都三十出头了,二十年做下来,五十来岁,程家还怕他们做不完呢。
但张冬瓜想着女儿,只能决定再去试一试。
这次是真心的去试了,要是能借到,梨花不用被卖,那他们两口子做一辈子工,也是值当的。
张胡瓜一听这话,才勉强消了火气,点头道:“那你快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拿不到银子,今儿我也是不好回去交差的。”
张冬瓜应了声,转身就去找管事去了。
管事这么多年也是对他照顾有加的,因为他们两口子干活都利索老实,从不偷奸耍滑,每天只有往多了做的,从没有往少了做,十几年来皆是如此。
要是预支个几十两银子,十年八年的他倒还可以帮忙去老爷面前张这个口,但这将近两百两,他却是不能同意的。
因为不用问都知道,老爷那里,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毫无意外的,张冬瓜再次蔫头耷脑的出来了,这回是真的,一点假也没做。
“四弟,管事还是不肯,说几十两倒还可以帮着去跟地主老爷说一说,我要预支的太多了,他同意不了。”
张胡瓜一听,也是没辙了,人家打死了不借,他空发火也是没办法的。
程家家大业大,他可是不敢在这里撒泼闹事的。
于是只好道:“我先回去问问爹娘,看他们怎么说。”
回到家,跟张老豆一说,张老豆也是失望不已。
本想着老二两口子做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程家何至于不同意?
没想到人家就是不同意。
也是老二没出息,做十几年都没能笼络住管事的心让人家帮忙出力。
没办法,张老豆想了半茬,烟杆子都快咬破了,最后才道:“你这就回去跟他说,能预支多少算多少,有个几十两,总比没有的好。”
待张胡瓜应声去了,张老豆才跟老邓氏叹气道:“这余下的银子,又该怎么弄来呢?”
老邓氏抿着嘴,“反正我这里就能拿出来十来两银子,咱家也没个什么家什能卖的,要不然,你找你老舅借点?”
张老豆还有个老舅在,是他娘的幺弟,今年也才六十来岁,身体还倍儿棒着,儿子出息,所以家境殷实,也算有个上百两的家底的。
当年老邓氏真以为张老豆打仗没了,被娘家逼着改嫁的时候,这老舅找上门来,差点没把老邓氏给打死,还说就算张老豆死了,也必须要给他守着。
这是个脾气不好的,所以这些年,老邓氏不耐烦与他家走动。
要不是老邓氏娘家兄弟强硬,还真真不讨好。
那个时候李大锤孤家寡人的,人也勤快,手里不少银子在,邓家人就是看着这点,才劝着老邓氏改嫁,好再得一笔聘礼,咬死了不怕跟张老豆的老舅杠着,这才逼退了他。
邓家人也不是些好亲戚,所以老邓氏也不说找娘家人借钱的话。
张老豆也明白,这些年都恨着邓家人当初逼他媳妇改嫁的事,当年回家还上门去闹过,这些年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他可不会上门去借银子。
跟老舅关系倒还好得很,想着也就点点头,“我明儿就上陈家庄去一趟。”
跟人张嘴借银子,总归是不好的,所以张老豆也没打算多借,借多了别人为难。
毕竟,老舅是老舅,老表是老表,不一样。
是以,张老豆跑了一趟,吃了中饭回来,也就借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