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气得很,本来想张口就是十五两的,但最终没喊出来。
但如今吧,亲家是周家,给了十两银子,他倒是不好再去借了,看来只能上其他地方借了。
这般想着,张老豆无不后悔,早知就趁热打铁,认下高家那三十两银子,万事无忧!
都因为他心疼老伴那几分。
可现在呢,他这么作难,老伴竟然不说话了。
思及此,张老豆心里一团乱麻,对老伴的怀疑也不上不下起来。
为什么突然的,老伴就一改常态呢?
村长婆子一听张老豆开口说十两,心里也是早有预料,满菊那里来找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了。
张家这时候给梨花说亲就是为了银子,这聘礼也没想着梨花能陪嫁回来,但他们家最多也只能拿出十两来,毕竟家底在那里摆着。
十两银子,正好。
村长婆子就点了头,“行,我知道了,周家那边我会去说吧,你们就听消息吧,不过两家这亲事,那是说定了的啊,可不兴随便反悔,要不然,我这保媒的脸上可不好看,大家又都是一个村的。”
到底这老邓氏今儿太异常的安静了,她也不放心啊,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要不然突然这张家反了口,她可是不依的。
送走了村长婆子,满脸高兴得收不住的张杨就吹着口哨往长河边去了。
而上房里,张老豆的表情瞬时沉了下来。
“你不是不想梨花这丫头嫁得好吗?今儿怎么不说话了?”他看了老邓氏一眼,试探道。
老邓氏摆弄着衣袖,闻言诧异道:“怎么,你觉得这门亲事挺好?我倒不这么觉得,那周家也就是人口简单点罢了,可你看也不是多殷实的人家,就靠五斤每天起早贪黑的往镇上去拉货,石头将来也要替他爹的班吧!”
“家里又没田地,也没别的进项,这算什么好亲事?要我说,真比起来,还不如我给水芹说的呢,王家家里到底还有几亩地的。”
“这年头,家里没地,又不做营生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就像咱家,这还做着铺子生意呢,咱也没穿金戴银顿顿大鱼大肉吧?”
“周家的日子说白了也就是有的吃罢了,能算什么好人家?”
“我之所以不拒绝,就是觉得梨花嫁给他家也不错,总比其他村不熟的人家好,五斤两口子也是咱们看着成家生娃的,他能帮着梨花回娘家来闹我?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还有石头,这还是个孩子呢,能抵什么事?他平常看见咱们也是孝顺得很的,能帮着梨花回来闹?”
“所以,我放心啊!不怕她闹,又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多好?”
张老豆听老邓氏这么一说,又见她表情不像作假,这心里才舒坦几分。
虽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此刻总也不能抓着不放。
老伴还是那个老伴,他就不用想得更深了。
毕竟是过了一辈子的人,他可不想到头来自己原来不了解她。
这么一听吧,张老豆本来不乐意的,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只能乐意下来了。
“行吧,那梨花这事就算是定下了,还差的十两银子,我管村长老哥借五两,再在村里其他几家挨个借点凑出来好了。”
张老豆觉得自己这真是委屈求全了,硬生生咽了一口气,不过他也不打算眼看着这亲事好过。
只打算等那头聘礼先送过来了,就借口说梨花年纪还小,把成亲的日子往后多压两年,这样,梨花留在家里,也多做两年活。
他想得挺好,下晌就先往村长家去借银子了。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这事也不是瞒着的,所以大家都知道张家这是要给大房的孙儿在县里买宅子做成亲用得房子,因为张松要娶秀才家的小姐。
村长跟张老豆也是多年的相熟了,当年张老豆是村里唯一被征兵去打仗的,后头伤了手回来,村长也素来敬佩他是条汉子。
一听他要借五两银子,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张家不是别家,五两银子嘛,还是还得起的,他也不用怕有借无还。
再说了,五两银子,于他们家也不算什么,当下就拿了银子出来。
张老豆顺利借到了五两银子,然后又往村里其他人家去了,先后在王屠户王猎户等人家里凑齐了五两银子。
如今,就只差聘礼的十两了。
万事无忧,张老豆就等着周家送银子过来下聘定下亲事了。
为此,特意看了后天这个好日子,打算办两桌席,请亲朋邻友来聚上一聚,告诉大家,他们家的孙女定亲了。
这是他们这一带的风俗,到这一天,男方家就会把说定的聘礼送过来,也会顺便送点菜什么的来添菜,凑一份热闹。
有大家的共同见证,这亲事就算是彻底定下了。
张老豆特意将话递到了村长婆子那里去,好叫她传话,叫周家知道后日他们请客。
周家那边,满菊得了回信,知道张家一点没犹豫就应下了,这心里还有些不踏实呢。
后头想想指定就是为了这十两银子呢,她也乐的出十两银子买这个安生,至于梨花嫁过来后张家还有什么事,那就是石头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