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天的路,虽然就坐在骡车里,又不用自个走,但颠簸的,老邓氏一把年纪了,也确实是累得不行。
终于找到了地方,进了门,在椅子上坐下,掸直了腿,靠在了椅背上,老邓氏看着这地方不大,看干净舒服的宅子,也是忍不住一声叹,“阿秋这丫子,能干啊。”
“也不知老天爷给不给面儿,叫不叫你儿子享这个福气哟。”
她可是等着和孙媳妇茶等得眼睛都绿了。
可惜,缘分这个东西,说不清啊。
李冬瓜听着这话,挠了挠脑袋,“老天爷有安排着呢,咱也强求不来,是咱家的媳妇咋也跑不了,要不是,那也没办法咧!
不过不管是不是,我和草儿心里,那拿阿秋都是当亲闺女看待的,看她这么出息能干,我们心里也高兴呢。”
说罢,李冬瓜又四下看了一圈,见灶屋里堆的有柴,锅碗瓢盆的都齐全,先在院子里扯了一桶水进去,烧了开水盛出来凉着好喝。
又跟老邓氏说了一句,就关上院门出去了。
先头进坊市他就看见那外头有一个小集市的,既然可以做饭,那自然是自个做了吃便宜。
李冬瓜在程家待了近二十年,只管地里干活,论做饭,那可是不太会的。
将差不多的买回来,生好火,还是得老邓氏动手来做。
李冬瓜买的简单,母子俩也不是挑剔的人,就熬了两大碗稀饭,炖了个白菜,卧了俩鸡蛋,这就是晚饭了。
吃好后,李冬瓜把灶屋收拾了,又烧了热水,给老邓氏好好的泡了泡脚,洗漱好后,两人在东边屋子,一人住了一间,就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老邓氏就起床了,实则她有些激动,半夜就醒了翻来覆去没能再睡着。
急着办好事今儿赶回家去,所以早上也没再自个做早饭,李冬瓜锁好院子,带着老邓氏出门,就在坊口卖包子的摊子买了两个包子,比巴掌还大一个的,两个人一人一个,垫吧垫吧,也够了。
一边吃着,一边往县衙的方向去。
其他地方李冬瓜不熟,但县衙,上次他坐着牛车一路进城,眼花缭乱的,倒还大致记得县衙的方位的。
所以也不用问,径直寻了过去。
县衙大牢关着不少囚犯,啥样的都有,但只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犯人,花点银子打点,也不是探不到监。
李冬瓜在程家久了,知道这些门道的,给狱卒塞了一角碎银子,那狱卒见他只是要探望一个不起眼的犯人而已,也没有多做为难,收了银子就放两人进去了。
这腊月中的天,牢房更显得阴冷,一路走进去,老邓氏只觉得身上都打起了摆子似的。
看见两边的牢房,关着有犯人的,那一个个缩在一团的样子,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的老邓氏莫名就有些怕。
但等看到最里头的张老豆,她那丝害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曾几何时,她也从没有想到过,有这么一天,张老豆会如同癞死狗一样的,躺在一间黑暗阴冷的牢房里,不见天日,凄惨兮兮。
此刻,老邓氏只想说一句,都是报应啊。
这间牢房在最里头,整天整夜的,除了送饭来的狱卒经过一番门前,平常哪有人来?
这冷不丁有人停驻在门前,里头的张老豆有所觉,歪头看出来,一晃神,没立马看清楚,只大约看见外头好像站着两个人在看他。
他心里下意识的一激动,这是老大终于来看他了?
在这冰冷的牢房待了一个多的张老豆啥事做不得,倒是为了每日有饭吃不饿死努力训练出来了蠕动。
不能动弹的身体却是可以蠕动的往前爬行。
他一个激动,像狱卒来放饭时一样,蠕动的就往牢门处爬来。
费力爬得一半,就看得清楚了些,见外头哪里是什么老大,分明却是好久不见的老邓氏和李冬瓜。
张老豆顿时就是一僵,而后目光淬毒般瞪着外头的两人,就不再往前爬了。
“你们来干啥?看我笑话?呸!烂心肝的贱婆子,野杂种!滚滚滚!快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想见的人日思夜想都等不来,不想看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张老豆心里别提有多怄了。
说罢就将脸撇到了里边去,不看两人,也不叫两人看他。
李冬瓜也是进了县城才知道他娘专门来是为了来看张老豆的,不知他娘想干什么,眼下站在后头也没说话。
倒是看着张老豆这个惨样,心里解气得很。
打小他就知道张老豆不是他亲爹,所以每回看到张老豆偷偷给张南瓜几个糖和糕点吃而不给他和大妹,并且时常在娘看不到的地方对他们冷眼而视的时候,他虽然有些难过,但为了娘不为难,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也是渴望爹爱的。
可后来,他知道了他的亲爹居然被张老豆给害了,当时想杀了张老豆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娘拦着,说他年纪小,打不过张老豆,保命要紧,他早就冲动了。
所以,后来不管张老豆什么态度,他心里一点都不难过了。
张老豆打心眼里厌恶他们,他也打心眼里恨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