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恰到好处的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如意啊,你也知道,我原就是个村里头的小姑娘,靠着三分运气,三分天赋,四分努力,才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开客栈,开铺子,还能招揽到像如意你,像杜叔啊陶掌柜啊这些得力的帮手在身边替我操持事务。”
“也是多亏有你们啊!”
邹氏听得动容,姑娘虽然年纪小了她近一轮,但她却是真心佩服也敬重姑娘的。
她在宫里头这么久,见多了当主子的,但头一回见姑娘这么随和善良的主子。
一声如意啊,喊得多亲切,她听得心里多暖乎。
姑娘是正儿八经把他们当成左膀右臂一样的,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只把他们当成随意使唤的下人。
如今姑娘有难处,她恨不得拼尽全力替姑娘分担,不管是让她做什么。
邹氏静静等着下文,到底是什么难处,难到了姑娘呢。
宋秋顿了语气后,又是一叹,才接着道:“我想着你们既然都跟了我,到了我手底下,作为姑娘,作为东家,我应该操心你们大家的婚姻大事吧?”
她眨眨眼,“但我也还是个不曾定亲的小姑娘呢,有些事啊,我也弄不清章程,如意啊,你是在宫里头待过的,懂得多,像这种事,一般应该怎么做啊?”
“就说杜叔吧,他今年也是三十有二了,在从前那个主家,做了七八年的护卫,主家也没给他配个亲事,以至于拖到这个年岁还没娶着媳妇。”
“到我身边到如今也是快一年了,在我心里啊,他就跟亲叔叔没啥两样,我也是一直发愁呢,想跟他说个好媳妇,但我看来看去啊,手底下这些人里头,王婶儿虽然年纪合适,但跟杜叔不相配,喜妹儿和招弟年纪又差得太多了,秀儿和英子更别说,实在没合适的,你说我要不要再添些适龄的姑娘回来相着看看?”
“左右这回新宅子落成了,我也是打算再添上一些人放在宅子里做事的,要不待会儿如意你跟我一起去牙行挑挑看,看看有没有合适杜叔的?”
说话间,宋秋一直观察着邹氏的神情的,待看到她说到杜叔的亲事时,邹氏的神情果然大不一样,第六感十分准确的宋秋深深觉得,这里头,有点谱啊!
所以她邀上邹氏一起往牙行去,这也是试探看看邹氏会不会主动说。
事实上,她本也打算让邹氏去挑人的,她在宫里这么久,像那种专门围着内宅事转伺候人的丫头,邹氏自有她的眼力挑的。
邹氏听到姑娘的难处原来就是底下人婚配这件事,也是不禁片刻失神。
再听到说起杜传福的婚姻事,姑娘说要让她一起去挑挑人回来,看谁适合杜传福的。
她不禁抿紧了唇。
姑娘怎么忘了她呢?
她今年二十有七,也未曾嫁人婚配,算起来,是跟杜传福最为合适的了。
不对。
姑娘提了王嫂子,提了喜妹儿招弟,不可能想不到她的。
邹氏脑子里一激灵,飞快看了那边的杜传福一眼,正好碰到他也往这边看。
她心里就更确定了,再回眼,对上姑娘似有深意的眼光,邹氏忽而就笑了。
“姑娘您看,如意如何?”
邹氏不避不躲,大大方方的一句“如意如何?”叫宋秋一愣,旋即颇为欣赏,这样的性子,她喜欢。
她跟着笑道:“如意觉得杜叔可为良配?”
邹氏正色点头,“若是他跟姑娘提了此事,如意应了,愿凭姑娘做主。”
这就是也中意了。
也是,不中意也不会收下杜叔送的耳坠,还大大方方的戴在了耳朵上。
宋秋也不刨根追问两人到底是何时看对眼又是怎么看对眼的,过程不重要,结果重要就行。
她点头道:“行!那我就做这个主了!”
“不过待会儿还真的是要如意同我一起去牙行挑人的,什么样的丫头适合在内宅里头做事,你比我会挑。”
邹氏这厢已经明白姑娘先才所谓的有难处其实就是诈她的反应,是以,这会儿倒是放松了,点头应是,“姑娘放心,如意一定放亮眼睛,让姑娘省心。”
宋秋听着这话,赶着话头就趁势道:“要说省心,那大宅子里,要是有如意你在,我才更省心呢。”
说着就道:“我打算让杜叔做外院的管家,怎么样,如意你可愿意做内院的管事嬷嬷?”
邹氏一愣,旋即笑了,“任凭姑娘调遣。”
本来起初她只是想找个合眼缘的主家安度此生,没有勾心斗角,平平淡淡即可,所以在姑娘买她时才会过问买了她是做什么。
她其实并不想再过宫里头那种生活,像在铺子里,每天算算账,招待客人,关门开门,她觉得挺惬意的。
这样就挺好的,她觉得只要姑娘愿意,她能在这铺子里做一辈子。
但先也说了,只要姑娘有难处,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如今只是姑娘看重她,想让她从掌柜到管事嬷嬷,她岂有不愿意的?
不管是在哪里,是做什么,只要是姑娘的手底下,这样的日子,都是好的。
老天没有一直都亏待她,让她遇到了姑娘这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