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悲怆的情绪。她就这般看着他,抖着干瘪的嘴角欲言又止。
想起获救的那个清晨他醒来时耳边女子清脆的声音:“喂!幸好你没死,不然我不是白救你了?”
想起那双清亮的眼睛,他心神一颤,心中某处升起不好的预感。他飞快的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为了找他妻子,他像发疯一样动用了三合会在纽约所有的地下暗桩。
两个小时之后,在红灯区的菲比酒吧找到了许蓉,见到人之后他却险些发狂。
女人的下半身全是血,刚刚遭遇流产的身子还在不停的痉挛。他想抱起她,想立刻送她去医院。却被她拦住。
许蓉脸色惨白,开始散发着死气,然而她的眼睛却是带着笑意,似解脱,又带着最后的不甘,
虚弱的双手用力的揪紧了他的领口,她试图微笑,然而终究是没有半丝的力气:“对……对……不起……安之……我……我是小偷……我……安之……我爱你呐……你知……知不知道……”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领口处的双手终究无力的垂下,怀中人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他慢慢的抱起她,一颗心像是被人用锤子砸出了一个血窟窿。空空荡荡的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还会在跳动。
“你说,我是不是很混?明知道孕妇怀孕期脾气都会很暴躁,只要顺着她忍忍就好。我却偏偏……偏偏……”
男人的声音哑的快要听不见,景平的手势暂停,只因指尖不小心触摸到一滴温热。
男人伸出双手捂住脸,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滑落。
应该是温热的吧,就连她都有被烫到的感觉呢。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在面前哭,哭得无声无息,然而却分明的肝肠寸断。
室内一片寂静,许久之后,直到谢安之慢慢的放下双手,从铺位上坐起身子,检查室莫名的低压才骤然消失。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一定!”
男人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水分一样蒸发在空气中,只那一瞬间浑身爆发出的戾气让她从骨子里都觉得寒冷!
穆鸣早就包扎好了伤口,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他。
谢安之抬脚出门,穆鸣很安静的跟上去。却在门边,男人突兀回头,俊雅的面上唯有一片平和:“谢谢你。”
“不用谢。”
景平淡笑摇头,她明白的,有些事说出来之后反而会舒服一些。
待男人走的没影了,原本像木头桩子一样坐在一旁的中年医生取下金丝眼镜轻轻擦拭,突兀的道了一声:“小姑娘家,还是别插手这些血腥的事比较好。”
景平但笑不语,心中却有个声音在重重的道:“看来这件事,很难善了!”
谢安之刚才那浑身的煞气宛若修罗。面色悲怆之甚,眼熟的让她不经意间想起了另一个人。
聂政。
记得她在现代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聂政。男人就是这般的摸样,悲怆,凄切。如一只静默的猛兽,不知再那一秒会突然爆发露出嗜血的尖牙。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两人还有些微的相似。
这件事愈发的棘手,看谢安之刚才那副摸样,分明就是已经在暗地里做了某些布置和准备。男人玉石俱焚的念头非常强烈,她能感觉的到。
这个时候再亮出香港三合会本家的身份过来调停只会是个笑话,上杆子当靶子的事没必要干。
景平秀眉紧锁,思绪却有些混沌,只因她想起谢夫人出事之前的那些反常的行为。
干嘛非要这么在意谢安之喜欢的到底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呢?难道丈夫会因为妻子怀孕就不喜欢了么?
只是,谢夫人为何会对这样明显的答案如此在意?!
想不出症结所在,然而明斯的哥哥伊斯和科洛博强奸致死谢夫人丧子惨死却是事实,也许该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景平找到暗中留下的CO联系明斯,男人下午就在检查室献身。
只是却白毛炸起一副怒气冲冲的摸样。
景平无心多问,只把此事很难善了的事实告诉明斯,本意是想让他有些准备免得被谢安之弄的措手不及。不想男人听后眼中怒气更胜。
莹绿的眼眸冒着幽光,怒极反笑,咧着嘴角露出了内里白森森的狼牙:“哼!现在只怕他想善了都不可能了!他女人明明就没死!现在正被布亚诺那个混蛋好吃好喝的供在别院里。
呵!倒是我应该去找你这位同胞问个清楚,牺牲自己夫人的名节来陷甘比诺家族于不义。这位谢先生,究竟在图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