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后, 就想和你走到最后, 不论贫穷富有,不论环境好坏,不论健康疾病,不论成功失败……”
“是纯粹喜欢你,喜欢和你相处,喜欢和你一起奋斗,一起努力, 一起为国争光……”
“在我心里,花滑很重要, 你也很重要……”
……
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席嘉树脑海里重复着。
他出车祸以来, 一直自认装得很好, 从未有人识破过他。
他打小就家境优渥, 一出生便在大多数人奋斗一辈子的终点之上, 从未吃过苦, 从未经历过挫折,良好的家教让他获益良多, 对自身亦是要求严格,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而他在孩提时便认定了自己所喜欢的事, 并为此付出汗水与精力。上天更是对他厚爱,有那么一部分人付出未必会有收获, 而他的付出是得到了百分之百的回报, 在自己所喜欢的领域里, 一路下来,没有任何阻碍,顺风顺水,大大小小的奖无数,十八岁正当根正苗红时更是一举拿下奥运金牌,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直到一八年年末的那场车祸,他风生水起的人生似乎划上休止符,从知道自己伤情的那一刻起,他便止不住地担忧。花滑本就是一项对运动员要求极高的运动,更何况他对自己要求更高,这样的高要求之下,在数年养伤不曾参与训练的情况之下,他真的能重返当日辉煌吗?
他假装自信满满地告诉其他人。
他可以。
他没有问题。
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其他人为自己担心,另一方面则是在逃避,企图维持着已经在摇摇欲坠的顺风顺水的人生假象。复健的过程无疑是艰难的,身体素质是一方面,心理素质也是一方面,好些时候,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在想自己真是无能,别人的男朋友可以给自己的女朋友撑起一片天,让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丰满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以前的他勉强能为她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如今的他反倒是更像是一个累赘,让她疲惫地往返于体育园和医院两个场所。
好几次,他见到她背着他偷偷摸摸地打着哈欠,看着自己还不能站起来的腿,更觉自己无能,那种挫败又无力地感觉随着血液的流淌,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遍布着他的每一道神经。
他极力地隐藏这种挫败感,生怕被任何人见到,尤其是自己的女朋友,躲躲藏藏数月,未料却在今天听到她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他看着她,此时此刻心生暖意。
过去数月的那种挫败感,这个时候回想起来竟不知是什么滋味,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只觉自己过去数月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里。就在此刻,怪圈的壁垒透露出一丝裂痕,顷刻间,轰然倒塌,外头明朗的阳光争先恐后地出现,照亮了他的心房。
原来世界上真有一个这样的人,能够在你最无力最挫败之际,给予你站起来去拥抱不知在何方的未来的的力量。
而这个人,就在他的面前。
多日的疲倦让她眼圈添了几分乌黑,她没有化妆,顶着一张素颜的脸,可他怎么瞧都是好看的,甚至比她盛装上冰场时的模样还要好看一百倍不止。
赵凌玥说了一大段话,如今口有些干,拿了移动小桌板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一放下杯子,便见自家男朋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神情还带着几分古怪。
……古怪?
赵凌玥回想了下自己所说的话,怎么瞧也不该有古怪的反馈啊?她这番话说得这么真诚,怎么着也该是感动才对。难道是糖糖的剧本,以及拙劣的演技出卖了她们吗?
如此一想,赵凌玥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下青青的事情。
她轻咳一声,说:“你那个女粉丝,其实是我和糖糖茜茜她们故意带来演戏的,我怕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不够在意你,然后糖糖她们就出了个馊主意,说在你面前演一出戏,让你看看我为你吃醋的模样……”一顿,赵凌玥只觉自己前所未有的丢脸,说:“后面的剧情你也知道了,我们这场戏根本没法演,糖糖甚至还提议让我买戒指求婚……”
空气忽然陷入了安静。
席嘉树的眼神却愈发明亮,但是明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又瞬间熄灭,他忽然握住了赵凌玥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收紧,然后微微一拉,牵引着她坐在了床上。
他真诚地看着她的双眼,用着无比认真的话语在说:“等下,我给你打钱。”
赵凌玥愣了下。
紧接着,席嘉树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很快的,赵凌玥的手机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赵凌玥彻底懵了:“什么?”
席嘉树不紧不慢地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张图来。
赵凌玥瞥了眼,是一张字据——我第一次给别人当男朋友,很多事情都不懂,我知道自己有很稚气的一面,如果你不喜欢,你告诉我,我改,我也会去学。我知道你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女朋友,而且也是最后一次,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做好,让你开心,让你高兴,坚决不让你掉一滴眼泪。如果让你不开心一次,你告诉我,我罚钱。
署名是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