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隔岸观火,洞悉分毫。
虽然到古代也没多少日子,但有赖他对五蕴下人性的了然,对于古人的行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现代和古代的科技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可说实话,古人和今人的性格,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念奴娇这座青楼很可能就是金人女间谍燕子的一个据点。
崔念奴飘然若仙,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暗中挑动众人的对立情绪。
是挑动,不是挑逗!
崔念奴不动声色的激发李若水的正义、朱敦儒的清高、李彦的狡诈,让三者不知觉的争斗,然后顺便观察他沈约的动向。
沈约不为所动。
但当沈约说对石崇、王恺二人斗富的故事略有所知的时候,崔念奴再度出手,背出了《世说新语》中的典故。
在沈约看来,崔念奴用意显然——一方面展才情让朱敦儒这样的男人为之倾倒,另外一方面,也在试探沈约的反应。
对于沈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赛月、巧云兰质蕙心,很快觉得到沈约的正、明,赵佶、李斌等人却是历经人性曲折险恶,才信沈约的诚、信。
博得信任的方法很多,沈约用的始终是一种——以诚对人。
李彦始终无法琢磨沈约的想法,是因为他和沈约本来是两个世界的人。
夏虫不可语冰。
李彦拘泥自己的三观,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沈约这种人。
对崔念奴来说,沈约这人着实深不可测,因为她也是潜伏极深,内心复杂,这才不着痕迹的试探沈约。
对于朱敦儒所作的念奴娇,以及崔念奴背诵的典故,沈约均是明了。
他不用背,但他理解。
对修行者而言,记诵本是不理解才需要去做的事情,但等你真正理解后,你反倒需要忘却文字的束缚,才能激发出意境之妙。
石崇是个豪富,用富甲天下可形容,历史上像石崇那么富裕的人着实不多。
典故说的王恺这人,天子都是他的外甥,财富自然不言而喻,可王恺却富不过石崇,哪怕天子帮他都斗不过。
有一天,天子给了王恺一棵珊瑚树,高两尺,世所罕见,天子都视为瑰宝。天子拿出压箱底的珊瑚树给王恺,就是想让王恺赢石崇一把。王恺也以为胜券在握,兴致勃勃的拿珊瑚树到石崇面前显摆,结果石崇拿着个铁如意一下子就将珊瑚树击个稀巴烂。
王恺急了,说这珊瑚树是天子所赐,要治罪石崇,结果石崇满不在乎道——我这里所藏的珊瑚树都是三四尺那么高,你拿来的“珊瑚仔”太寒酸了,这不是跌你王恺的面子吗?我是为你好,才打烂的这棵珊瑚树。
杀人诛心,莫过如此。
石崇又道——我这里大把的珊瑚树,你随便选一棵吧,给皇帝也好,自己留着也罢,反正不用介意,因为我多的很!
“恺惘然自失……”崔念奴背诵完原文,哪怕李若水也是赞道,“崔小姐着实记忆不凡。”
最终的结果就是王恺灰溜溜的离去,再不敢和石崇斗富。
——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
朱敦儒所作念奴娇的这句,随手用典,用意却是——哪怕石崇、王恺这等斗富的举动其实也是无聊至极,远不如月中桂树可爱。
李若水特意提出这个典故,自然深知朱敦儒作词之意,感慨道,“想石崇争宠,终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月中桂枝,却是千古不改。”
石崇的下场并不好,失势被杀,不得善终。
李若水说着石崇的事情,其实却是暗指李彦所为终究会如石崇般。
李彦如何不知,暗想你们这些穷酸就是月中桂枝,千古留名了?内心极度厌恶李若水的比拟,却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朱先生词意高深,本官是今日才知。”
朱敦儒微怔,他虽正,终究不蠢,捕捉到李彦眼中的寒光,一时惴惴。
李彦随即道,“那什么打碎珊瑚后几句是什么?”
李若水亦感觉到李彦的敌意,一时犹豫。
沈约随口道,“应是——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众人微愕。
他们见沈约保持沉默,多是觉得这个沈约是在藏拙,不想沈约似不在意的听了一遍曲儿,居然将词说的一字不差。
有人更是想着——难道说,沈约早知此词,今番是来找茬的?
李彦哈哈笑道,“沈公子才是博闻强记,让人佩服不已。”看向朱敦儒,李彦缓缓道:“洗尽凡心,满身清露,这应该是朱先生的自我写照吧?”
古代文人作词,多为心声,朱敦儒如何能够否定这点?
李彦随即又道,“想朱先生用词勾勒出一个清洁世界,艳羡月中桂影,厌恶世俗红尘。”
朱敦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