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节点,本有不同的人生。
在一个世界叱吒风云的你,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许可以同样威风,因为天生的能力领悟,的确让你可以达到某种常人不能及的境界。
但浑浑噩噩的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浑浑噩噩的可能性不会削弱的。
你没有付诸行动,如何能指望蒙尘的菩提镜自动变得干干净净?
复制世界的裴茗翠是个奇女子,本源世界的裴茗翠或许不如,可若论聪慧,二人本一体双生。
成就或有差别,但智慧不会相差太多。
但金鳞虽非池中物,一遇风云才为龙,有智慧,还需真正的际遇才能傲啸天下。
复制世界的裴茗翠浴火重生是因为李玄霸的假死,本源世界的裴茗翠抑郁惆怅,却是因为李玄霸真的死了。
这般细微的差别,就造就了不同的裴茗翠。
在复制世界,裴矩兴风作浪,在本源世界,裴矩为隋之佞臣、唐之诤臣。裴矩没有变,变化的是环境,无论哪个裴矩,其实都和变色龙仿佛,是会根据局面决定自身的作为。
本源世界的裴矩规矩终生,那裴茗翠呢?她仍旧牵情早逝的李玄霸,度过了寂寞的一生吗?
众人想到此中差别,不由感慨中静待天涯的结论,天涯却道,“本源世界的裴茗翠居然笑了,她对孙思邈说,她一直在做一个梦,在梦中的她,爱了一个人,为那人努力一生,最终却发现那人……根本不爱她。”
聂山失声道,“本源世界的裴茗翠,梦到了复制世界的人生?”
天涯承认道,“正是如此。”
沉约微有皱眉。
梦的解析千奇百怪,但根本无非是人的神经元在身体影响削弱后产生了不同的应激反应。如果用简单话来譬喻,就如一个人在地球上是醒,那在失重下就可能有种梦的感觉。
不过人体的五蕴牢牢掌控人体对外界的感知,哪怕梦境也不例外,你日常的习惯到了梦中,仍旧会保持,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另辟蹊径,在梦中偶尔冲破五蕴的遮掩,看到另外不同的世界。
裴茗翠的情况看起来就是那些少数人的情况!
“孙思邈只是默然……”
天涯感慨道,“他怜悯世人之苦,尊重世人的选择,因此他只是说出故事、进展,但抉择终究在本源世界裴茗翠的身上。”
众人不由向沉约看了眼。
大道之顶,殊途同归。
无论如何看,孙思邈和沉约都是截然不同的人,也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但证悟的他们,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平等。
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不因自己能力超群对旁人掌控驱使,而是耐心等待对方做出真心的选择。
这不才应是高尚人类的行为?
天涯继续道,“然后本源世界的裴茗翠问道——原来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众人默然,这实在是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们本来对真正发生的事情确信不疑,如今却有了困惑。
是经历过的事情才叫真正发生?还是记忆中的事情才叫真正发生?
经历过的如同噩梦,记忆中的历历清明……
以你的躯体,却以旁人的意志完成的事情,能叫真正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般定义,那你就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发生的事情!
为何?
如今的你,不就是在以你的身躯,完成旁人的意志?
天涯终道,“孙思邈回答了裴茗翠:‘我们总是追逐着清醒,却又沉迷于幻境,这是世人的悲哀所在。’”
水轻梦赞道,“说的好!孙思邈的意思应该是——无论哪个世界是真实的,可最真实的应该我们当下一刻的决定。”
完颜希尹赞道,“正是如此。”
修行最重当下。
可无数加入此行的痴男怨女却在做梦幻想着那不着调的神通。
当下,才是你真正能把握的事情。
你想清醒,就要当下立醒,指望定个计划后再清醒,就和定下“财源滚滚”的计划,素来只能实现“圆滚滚”的结局般。
孙思邈在提醒裴茗翠——你是想完成清醒的意愿,还是想沉迷于梦境的神伤中,这点至关重要。
天涯轻叹道,“本源世界的裴茗翠究竟是个睿智女子,回应道——她本来想和复制世界的裴茗翠合一,询问那个李玄霸是否爱过她,可经孙思邈这么一说,又感觉实在没有必要。爱过能如何?不爱又如何?一切终究过去了,她也要死了,临死还在执着这些事情,希望个欺骗的答桉让自己欣慰的死去,不是异常的荒谬可笑?”
众人内心微沉,暗想裴茗翠这么说,显然是不愿意合一了,那复制世界的裴茗翠终究会以失望收场?
聂山叹息道,“孙思邈这是弄巧成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