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久的情绪开始翻涌沸腾。
他以为割舍下阿绸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比起“负心薄幸”,他更怕那个阿绸心中的“师兄”被彻底摧毁。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
他就是宁愿面目全非,也要把她困在怀中。
既然注定不能圆满,那就碎在一起。
一起跌落高台,一起狼狈地沾上满身污泥。
事已至此,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要能和阿绸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失去。
*
马车又慢悠悠走了一阵。
裴簌不想理会他
,又挣脱不开,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过了一会儿L,真就那么睡着了。
直到行到某处繁华的街市,被人轻轻摇醒。
那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停在一处叫卖玉露团和软枣糕的摊贩前。
此时正一手撩开轿帘,倾着身子看她,修长如玉的指骨托住少女有些惺忪的小脸。
他的声线清隽温柔,“阿绸,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这条街道居于闹市,不同的摊贩之间首尾相连,吃食更是多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风顺着帘帐吹进来,带了些蜜饯果子的香甜气息,拂在少女的鼻尖上。
可惜她没胃口,当下恹恹的挣开了青年捏在下颌的手。
不发一语地缩回了马车里。
那摊贩老板看不清她轿子里的脸,但能感知到两人之间关系亲密。
于是乐呵呵地夸赞了一句,郎君和娘子的感情真是好,正是新婚燕尔罢??()_[(()”
裴簌隔着一道帘帐听见了,心里觉得有些荒唐。
她和那个人,别说是新婚燕尔了,就是连一双怨侣都算不上。
她不知道谢清拾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要陪着她一路仙洲游历?
掌门真人那边他是怎么交代的,仙云宗他也不准备回去了吗?
谁知下一秒,帘子外的人竟然轻笑了声,似乎被对方的话给取悦到。
他温声应和着,煞有介事一般,“我和娘子的感情确实极好,不止是现在,日后也定能琴瑟和谐。”
那副情真意切的语气,仿佛字字句句都不做假。
听得轿中少女咬住唇瓣一点点环紧了手臂,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不曾成亲、日后也根本没可能会做夫妻。
又哪里来的琴瑟和谐?
过了一会儿L,帘帐掀起。
谢清拾怀里抱着许多买下的糕点,坐到裴簌身边。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阿绸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么?我把每一种都买了,来,尝一尝。”
少女避开那只喂食的手,垂下眼睛不肯看他。
抿着唇,细柔的声音有些发颤,“师兄,我们就这么好聚好散,行吗?”
青年听罢却没应答,只是径直望住她。
半晌,凉凉嗤笑了一声,“我和阿绸怎么会散?”
那双手轻而易举揽住她的腰,也不管怀中人一寸寸僵硬下去的身子,低头亲吻她的指尖。
“我和阿绸,注定是要做夫妻的,鸳鸯白首,此生不渝……”
他不会放手。
就是说破了天去,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
天色渐渐昏黑下去。
马车被殷勤的店伙计牵到一旁,他们最终投宿在镇子上的一家客栈里。
夜里风凉,支着的小窗也被放了下去。
一豆摇曳的灯花里,榻上的少女撑起身子,趿了绣鞋下床。
柔骨丹的药力实在强悍,叫她踏在地上的双腿都软绵绵的。
片刻之前,谢清拾将她从轿子里抱下来,一路送到房间里安置。
结果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盯了她一会儿L,就转身出门去了。
趁着他不在,裴簌尝试寻找起逃走的机会。
可惜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被一道透明的结界给拦住。
别说她现在使不出分毫灵力,就算她能使出灵力的时候,这结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那人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她离开。
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被彻底浇灭了,少女失望地坐在檀椅上。
小脸上的神情怔怔的。
直到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裴簌麻木地转头望过去,就见那个白衣俊美的青年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两只濒死的幼年凶兽。
她身子一滞。
望住他,茫然地张了张唇,“……这是什么?”
谢清拾脸上带着笑,走近来。
将那两只血肉模糊的梼杌兽扔到她面前,“我特意从兽场买来的,阿绸不是觉得无聊么?正好可以帮它们包扎一下,解解闷。”
有那么一刻,裴簌觉得自己有点儿L无法呼吸。
她不开心是因为不想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因为所谓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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