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鼻梁,看到他浓黑如玉石的眼瞳倒映出自己呆愣愣的模样。
耳边除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之外,还有他真挚而恳切的嗓音。
“即便如此,你能不能也依然选择我呢?”
芃芃觉得夜祁说得没错,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得高不可攀,但与她独处的时候,却总会使出一些令她头晕目眩,不知是何是好的迷惑手段。
隔了许久,少女才挠挠脸,小声问:
“那你说的,是哪种选择?如果只是选择和你做朋友,我有那么多的朋友,不缺你一个,但如果是选择做别的……”
他问:“别的什么?”
芃芃心道,别的指的当然就是他们九重山月宗的赘婿啦!
但“赘婿”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
芃芃抬头一看,雪白的信笺像是下雨般从头顶落了下来,似乎还带着送信人的怨气,想要借这些薄薄的纸片将芃芃的脑袋瓜砸个洞。
可惜除了第一封外,其他都被天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挡了下来。
信笺堆积成小山,芃芃和九炁面对面地坐在神像前,将这十一年来未能传达给彼此的信笺一一拆开。
十二岁的九炁在信上写:
【天师博学,然授课之余闲话颇多,吾忆起当年你曾教我的办法,将话本夹于课本中,既不伤天师面子,又不至于无聊,芃芃果然聪慧非凡】
十五岁的九炁又写:
【今年仍未收到来信,不知是否是你课业忙碌,近日吾也忙于冬祭,琐事缠身,望芃芃忙于课业之余记得珍重自身,附北麓仙境特产伤药】
芃芃一封一封地翻看信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九炁瞧了一眼芃芃的神色,也十分期待地拆开了一封芃芃七岁时写的信。
【月姐姐除夕回来,又做了几样在东边学的糕点,真好吃,但你吃不到,谁让你不回我信的,略略略。】
九炁笑意不变。
她连吃糕点都记得他,真好。
八岁的芃芃:
【隔壁宗门的滕三说信鸦寄信肯定会送到,没送到会带着信回来,说信送到了没人回很有可能是对方死掉了,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死了呀?】
九炁笑意微滞。
嗯……这应该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吧,一定是。
十岁的芃芃: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已读不回!大骗子!欺骗天选之子是会遭报应的!!我要在死亡小本本上写你的名字让冥府娘娘制裁你!!!】
九炁还没看完就合上了这封信,果断选择了再拆一封。
【已读不回杀杀杀!九炁大骗子杀杀杀!】
九炁:“……”
他将前面几封信妥帖地珍藏起来,至于后面那一大堆诅咒信,他觉得不拆开对他自己是一件好事。
芃芃完全忘记了自己一连写了好多年的诅咒信,抱着九炁写给她的那些信美滋滋地拢在怀里。
“嘿嘿,还算天道有点良心!那我就大人大量不和祂计较啦!”
既然拿到了这些信,两人便准备折返回南陆修真界。
只不过临走时,芃芃看了眼九炁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他道:
“我好像还有一封信忘记拿了!你先走,我待会儿来追你!”
九炁还想说什么,就见芃芃火急火燎地转头朝着主殿奔去。
沉重的木门被她一把推开,亘古寂寥的庙宇中,漂浮的灰尘被少女奔跑时掠过的风扰乱。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祭台下。
“这是我的小金库,你收了我的聘礼,就要把小九嫁给我,不能反悔——”
轰隆隆!
空荡荡的庙里传来雷鸣声。
芃芃惊得一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道:
“我听不懂!听不懂就当你默认了!从今以后他生是九重山月宗的人,死是九重山月宗的鬼,你儿子很棒,现在是我的啦!”
趁着天道还没来得及打雷,芃芃放下聘礼,撒腿就离开了大殿。
听到动静的九炁赶来,关切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芃芃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天道说祂很看好我,觉得我今后还会有很多大作为,说你有我这个朋友是你的荣幸,今后你要对我好一点,明白吗?”
庭院中花开如彤云,夕阳橙红色的光落在青年的侧影上,勾勒出隽秀的轮廓。
“嗯。”
宽袖下伸出的那只白皙如玉的手,与芃芃的手十指相扣。
“我会努力的。”
在神庙的长阶外百无聊赖的夜祁打了个哈欠,转头便见到两人牵着手走出来的场景。
他长睫微动,很快又懒洋洋地开口:
“事情都办完了?”
晕头转向的芃芃点点头。
九炁抬头看了看四周:“仙船呢?”
“仙船速度太慢,等你们办完事恐怕明天都回不去,我让仙船带着灵妖们先走一步了。”
芃芃回过神来:“那我们怎么办?御剑这么远多累啊。”
“累不着你。”
夕阳如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