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儿说完后,一大两小三人一起望向清儿,眼中的期盼如出一辙。
清儿却为难得很,小小的眉毛都打结了。
看着纠结的清儿,方唐的心中涌出了无尽的心疼。
方唐心中很冷静,与上一个世界不同,这一次她很清楚,这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委托者的。
虽然并不清楚这股子情绪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既然是委托者的情绪,方唐就不会忽视,尤其是,她也不想这么紧逼这个懂事的小娃娃。
“清儿,”方唐温柔的唤了他一声,“娘亲知道,你心里放不下爹爹,其实你不用现在就做出决定。若是日后你想爹爹了,或者不想跟随娘亲生活了,只要说出来,娘亲自然会将你送到你们爹爹身边。”
李元清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是家中长子,在爹娘成亲的第二年就出生了,在他还小的时候,爹爹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的爹爹,会每天陪他玩耍,陪娘亲吟诗作画,还会为他画长得很像他的小人,就连启蒙,也是爹爹为他启的。
虽然这几年的时间,爹爹花在与友人相处上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了在家中的时间,但是在李元清心中,爹爹一直是那个爹爹,所以,他心里根本没有办法放下爹爹,也不可能放下爹爹。
但是,让他离开娘亲,跟随在爹爹身边也是不行的。
虽然外祖一家对娘亲好得很,但娘亲回到娘家后,不可能只待在家里,还要与其余的人来往,比如往日的朋友,比如外祖族里的亲戚。他虽然只有五岁,但好歹能帮娘亲分担一点,再不济,也能照看一下弟弟妹妹。要是他真的回到了爹爹身边,只怕娘亲回受欺负、会太过忙碌……
其实,李元清心里是希望爹爹和娘亲能够和好如初的。但是,他人虽小,懂得不是很多,却也不是很少,他知道,有些事情,就像娘亲那棵枯萎了的兰花,爹爹摔碎了的瓷瓶,破了,就回不去了。
从李邱二人的住宅到太傅府,不算远,但也不算近,顾忌几个小少爷小小姐,速度本就不快,再加上正处于人来人往的白天,速度就更慢了。因此,才刚刚走了大约一般距离,三个小的就已经躺在马车特意铺的棉被上睡着了。
方唐一边逗弄着刚刚睡醒的凌儿,一边思考着。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妓子这件事倒还好说,委托者当初没有及时给予詹儿最好的治疗,所以詹儿的病情一直拖了几天才好转。这几天的时间里,就算李子安再怎么狠心,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二子和憔悴不安的妻子,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事情来。
按照方唐的猜测,最大的可能应当是李子安并没有为那个倚荷赎身,而是经常跑去品玉楼与她见面,这也就解释了李子安后来愈发“忙碌”和邱月杉被骂“妒妇”这两件事。
但困扰方唐的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顺利了,尤其是和离书这件事,简直就像李子安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乖巧地配合她一样。
这实在是不正常,按照邱月杉的记忆,她与李子安的感情还算稳定。就算是在委托者的叙述中,他们夫妻两人开始生出嫌隙,也是从詹儿急病这件事开始的。可今天看李子安的这个激动样子,竟然像是已经存了好久的怨气——毕竟,在方唐所接收到的记忆中,对于同等身份或者更高等身份的人,李子安向来是温和有礼、谦虚谨慎的,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冲动的时候。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在帮助方唐一样,但偏偏,方唐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藏在暗处:这种感觉令方唐非常的不安。
这样想着,方唐突然察觉手上有些异样,她低头望去,原来是凌儿在咬她的手指。说是咬,但其实刚刚几个月大的小娃娃,牙都还没长呢只能说是含在嘴里,慢慢地磨着罢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肉乎乎的小娃娃嘴里的“玩具”还没松开,就咧嘴朝她笑出了声。方唐心里蓦地一软,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委托者的情绪,还有她自己的情绪——自从方唐年纪大了,见过的也越来越多了,就越发的喜爱这些纯洁无垢的孩子。
方唐逗弄了一会凌儿,慢慢地也不再纠结李子安异常的表现——总归,这样被不知名的人或者其他什么帮助,比她活着的时候做什么都感到被阻碍好多了。
不过,稳妥起见,方唐还是决定回到那个奇怪的空间后,找那位爷问一下,或者,方唐猜测,如果那位爷这次也进入了任务世界,那也许根本不用等那么长时间。
就算为了照顾几个孩子,马车行驶得非常缓慢,但毕竟都是在京城里,所以,刚到晚膳时间,方唐一行人就到了太傅府。
方唐带着已经醒来的几个小娃娃下了马车,就见到了听到提前传来的消息,早早等在门口的邱父邱母。
甫一见到二人,方唐就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眨眼间就流下了眼泪。看到从小娇养着长大的、从不舍得她落的女儿一下马车就泪如雨下,原本就没多少责备的二人更是只剩下了心疼与担忧。
方唐怕表现得太过悲伤、愤怒,会引起邱父邱母二人的疑心,便勉强控制住这股来自委托者的情绪,哽咽着开口:“爹爹,娘亲,女儿、女儿以后就要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