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
方淳大吼着踹开了西屋的门,冲了进去,用力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你干的好事!”
在他身后,方妍也绷着俏脸走了进去,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方唐不紧不慢,放下手中打磨到一半的贝壳和工具,瞅了两眼他扔到地上的东西——即将完工的贝雕作品被摔成几半,连本就不算精致的工具也被完全毁掉。
“怎么了?”
方淳忘记了姐姐的叮嘱,气得大叫:“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和姐姐练贝雕的事情和地方告诉妈妈的!”
“是啊。”方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她竟然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方淳不由得瞪大眼睛,怒火上涌,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你,你……”
旁边方妍紧紧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为什么要这么做!”
瞥了瞥他们,方唐有些乏味:“想做就做了啊,要什么理由。”
姐弟俩都被这个无耻地回答惊呆了,年龄稍小的方淳冲动些,两步上前握着拳头就打向了方唐的脸。
“方淳别冲动……”你打不过她的!
伴着方妍的劝告,方唐嗤笑一声,随手挡住他的拳头,一个用力就把他推了回去。方淳噔噔噔后退了几步,被方妍给扶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只知道妈妈的这个徒弟力气大,不知道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两人对视一眼,方妍拉着弟弟的衣角,不让他再干出什么冲动的事:“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后我们希……”
“没有以后!”方唐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我才是师父的徒弟、贝雕的传人,再敢偷偷学贝雕,我要么告诉师父,让她管教你们,要么,自己动手,直接把材料工具抢过来。”
方淳忍无可忍:“你别欺人太甚!”
方妍也被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她深吸一口气,沉了脸色:“方唐,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饭碗吗!”
“这谁知道呢。”方唐平淡无波,拿起刚才没完成的贝壳,“好走不送,记得给我带上门。”
方淳咬牙,转身摔门而出,方妍深深看了眼她,留下一句“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也跟着出去了。
方唐看着两人走向外面,放下手里的贝壳,捂着脸:“哎呀呀,好像做得有点过了,固执的孩子什么的,果然一点都不可爱!”
瞅了瞅地上扔着的东西,方唐叹了口气,认命的蹲下收拾,嘴里嘀咕着:“难怪师父一走就来了,还这么生气。”
可不是嘛!
看看这散乱的贝壳,几乎已经有了最终的形状,不知道花了长时间才在简贝眼皮子底下做成这样的,再看看这工具,虽然不够精细,但至少齐全,估计是姐弟俩好不容易才弄起来的——就这么因为方唐的告状全没了。
方唐随手一拼,有点惊讶:“这姐弟俩,还真是不辜负父母在贝雕上的天赋。”
根本没有接受正经的教授,只不过是凭借着他们父亲、方唐的师丈、那个同样叫做方唐的男人,以前教着玩的,和简贝教方唐时偷摸听到的一点做法,噢,也许还要加上暗地里观察方唐作品步骤,就做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跟方唐相比,速度慢了点,棱角处理水平差了点,整个作品松散了点,各处细节粗糙了点……但,还是很不错了。
毕竟,方唐可是跟着简贝学了将近六年,不说废寝忘食,那也是每天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
不过,谁让他们老妈明令禁止,而他们的踪迹被方唐发现了呢。
啧啧,方唐装模作样的摇着头,真是可怜,遇到她这么一个邪恶的女人。
话又说回来,有她的干涉,这姐弟俩在没办法接着走上贝雕道路的同时,与委托者的关系应该不会那么僵硬了吧?
啊,她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任务者。
毕竟,可不是所有的任务者都能察觉到委托者内心对母子关系的遗憾,也不是每个察觉到的,都有心思、也都愿意想法子,在基本维持原本轨迹的同时,让他们娘仨关系,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
——
当天晚上,方唐就迎来了与她师父简贝的第一次深夜会谈。
三十多岁的妇人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冲劲和激情,只剩下对生活的妥协和眉眼间无限的疲惫。
“这次的事情,多亏你告诉我了,”她揉了揉习惯性皱着的眉头,“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他俩竟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
方唐眉目平静:“能帮师父分担些忧愁就好。”
闻言,简贝深深叹息一声。
方唐接着道:“师父也不必过于担心,方妍方淳年龄小了些,难免不愿意学那些生硬的知识,毕竟贝雕比背书有趣多了。等他们稍微大点,懂得师父的一片苦心,就不会这么跟您对着干了。”
“哼,”简贝拍了拍桌子,“你也不用替他们说话,都不小了,就连方淳,都已经十三了,方妍可是比你还大几个月呢!”
她又叹了口气:“这要搁在以前,我都该为他们的婚事操心了。”
方唐笑笑不说话,心里倒是又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