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嘉华很快摸清了, 镇供销社的人员情况。
除了在家养伤的社长刘大通,社里还有三个售货员,外加一名男采购。
年龄最大的售货员,名叫刘二梅, 在供销社干了快十年, 数她资历最老, 主要负责售卖布匹、粮食和副食。
钱玉珠,小名珠珠, 二十出头,是刘二梅的外甥女,能说会道、伶牙俐齿, 负责贵重物品和洗化。
校嘉华记得她。
她第一次来供销社, 带着校大宝还香皂,这姑娘指着丟香皂的男青年骂“臭老九”, 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相比之下,三个营业员里, 还是短头发的于小莲比较可爱。
于小莲, 县里最后一批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年龄最小,入社最晚, 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撂在这个圆脸姑娘身上。
“一个供销社里, 两个人姓刘,还有一个是外甥女, 他们该不会……”
二楼仓库, 校嘉华好奇地问。
于小莲看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答:“校社长,你猜得没错, 他们都是领导的亲戚。”
“……”
校嘉华很想吐槽,关系户明目张胆,业绩为什么做不上来,还用问?
八点一到,供销社外面排起了长队,里面的人却不急着开门。刘二梅在做针线活,钱玉珠忙着擦雪花膏。
一切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校嘉华看看于小莲,后者急忙解释:“校社长,徐采购还没来。”
钱玉珠立即剜了她一眼,“狗腿。”
于小莲只好噤声。
校嘉华听县城公司的人提起过,镇供销社的采购叫徐民强,是公司采购主管许德顺的老同学。
难怪把迟到当成家常便饭,敢情这里一个个卧虎藏龙,背后都有靠山啊。
正说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后门进来,怀里还揣着两个馒头。
闲庭信步的,怎么看怎么随意。
钱玉珠阴阳怪气:“徐采购,你怎么又迟到了?代社长都等你半天了。”
“代社长?”徐民强懵住,看到校嘉华,很快反应过来,“您就是新来的校社长吧,对不住,昨天在宿舍,我看账本太晚了,早上睡过了头。”
“没关系,徐采购如今兼职会计,工作辛苦,我能理解。”
校嘉华转头安排,“先开门,让顾客进来吧。”
居然没生气?三个人面面相觑。
营业后,校嘉华观察了一会儿卖场。
果然,工人们白天都在厂里上班,少了周边村民的光顾,供销社再也看不到以前人山人海、疯狂抢购的画面了。
一上午,钱玉珠应付着顾客,两只眼却不停地在校嘉华身上瞄。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倒要看看,这位代社长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校嘉华不负众望,搞的第一件事,就是征用了供销社里的一辆自行车。
她摘掉二八大杠上的小红花,推到徐民强面前。
“徐采购,你记一下,以后这辆车,就是咱们社的公车。谁外出办公、送货,都可以骑。”
说完,校嘉华跨上横梁座,一溜烟飞了出去。
比他还随意?徐民强简直跌破眼镜。
钱玉珠像是抓到把柄,立即把电话打到镇政府,向姑丈控诉,说校嘉华私吞公家财产。
刘镇长没太当回事。
这几个奇葩亲戚,阴差阳错进了供销社,他也头痛得很。
他和校嘉华打的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校嘉华必定会输。
到时候业绩不达标,小媳妇儿领不到工资,还丢了原来的工作,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刘镇长安抚侄女:“一辆自行车而已,校同志现在是社长,你们要好好配合,一个月后再说嘛。”
“三舅!”
钱玉珠还想发脾气,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
一连三天,校嘉华都骑着二八大杠,在镇上转悠。
每到傍晚,她又把自行车准点送回来,开开心心下班回家。
这社长当的,跟游客似的,比食堂大师傅还舒坦。
钱玉珠第一个没沉住气。
第四天下午,闭社之后,她拦住校嘉华,道出心中的鄙夷。
“校同志,你现在是社长,领着供销社的工资,就该负起责任,让营业额好起来。你不在店里上班,天天出去转悠,像什么样子?”
“珠珠。”刘二梅扯扯钱玉珠的袖子,让外甥女别太冲动。
她知道,钱玉珠是想跟校嘉华吵一架,大家撕破脸,刘镇长肯定向着自己人,进而把这个外人气走。
以前,供销社有不少外人进来,最终都是这么走的。
“好啊,那我就给社里提三个建议吧。”校嘉华从善如流。
“……”没得架吵,钱玉珠只好把脾气憋回去。和大家一样,先把建议听完。
校嘉华:“我觉得吧,大家平时工作太忙,付出太多。现在难得客流少了,不如下个月放两天假,带薪轮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