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个孩子通完电话, 校嘉华憋着一口心气儿,像是换了个人。
接下来的采购工作,她格外上心,甚至主动催促起了仝其芳和王处长。
好在, 太丰县政府办事也给力, 才过一天, 就把货款给批了下来。
大佬们敲定完政策,剩下的就是具体的落实工作。
采棉、装箱, 胜利在望。
太丰县的货量需求大,仓库存储的长绒棉有限,大部分还需要现摘现采。
江连长特意开辟绿色通道, 不仅调遣兵团的人日夜采摘, 还动员了当地居民,协助棉仓, 集中力量帮忙装箱。
校嘉华也走出招待所,天天蹲在棉田里, 兼职采棉工和拖拉机手, 帮忙采棉花、运棉花。
她的心像是插上了翅膀,只想回家看校大宝和小石头。干活时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短短两天工夫,不仅晒黑了, 人也瘦了一圈。
仝其芳心疼她,又劝不住。她知道校嘉华是为了孩子, 因而也帮着, 干得格外卖力。
毕竟,仝其芳自己也有八十岁高龄的母亲,还躺在太丰县的医院里, 怎么会不牵挂呢?
军民齐心协力,总算在计划内完成了采摘任务。
仓库越堆越满,打包工作有条不紊,万事俱备,只剩装箱。
按照计划,今晚连夜把棉花搬上军卡,最快明天下午,就能拉到克市火车站,发往太丰县了。
校嘉华和仝其芳甚至计划着,明天回乡后,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她们没想到,偏偏在最后环节,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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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采摘工作接近尾声,建设兵团接到上级通知,撤离了棉仓。江连长也带人赶往附近的乡村,帮助那里的棉农抢收棉花。
留在缇县搬箱收尾的,主要是由本地劳力组编成的装运小队。
这天傍晚,棉花装车到一半,校嘉华和仝其芳打算先收工,提前回招待所收拾行李。
她们刚走出仓库门,却被两个装运小队的人拦住了。
校嘉华认识他们。
这是兄弟俩,一个叫鲁大,一个叫鲁二,分别是庄运小队的队长、副队长。
他们的父母是维汉结合家庭,两人从小会说汉语,也会说维语,因而长袖善舞,在当地很吃得开。
这二人长得人高马大,一个大肚腩,一个双下巴,在广大因为饥饿贫穷,而瘦成皮包骨的群众里,校嘉华印象没法不深刻。
“校同志、仝同志,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鲁大开口问。
校嘉华看他们贼眉鼠眼,来意不善,不急着回答,反问:“鲁队长,是装箱工作,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指教不敢说,你们一个经理,一个厂长,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和鲁二是大老粗,就不卖关子了。”
鲁大话锋一转,“今天,江连长把兵团的人都抽调走了,剩下我们十几个弟兄,连夜帮你们装车。人手不够,干活辛苦,希望你们好歹……给点表示!”
校嘉华秒懂,原来是个吃回扣的。
可惜,校嘉华不打算惯他这脾气。
她不客气道:“既然人手不够,我就去请江连长,重新把人调回来。顺便问问他,你们想要什么表示?”
鲁二一听,门神似地亮出拳头,凶狠道:“你敢向江连长告状,我现在就弄死你!”
他浑身横肉乱颤,校嘉华和仝其芳都被吓到了。
鲁大摁住弟弟,对两位女同志笑了笑:“你们是聪明人,我劝你们想清楚,兵团的人都在乡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误了明天的火车,多不划算?
“更何况,事情闹掰了,弟兄们心情不好,手上没轻重,你们的货丢了少了、脏了污了,甚至装错成劣质棉,我们可不负责。”
难怪他们专挑这时候发难,这两点,处处正中死穴。
棉花洁白脆弱,怕脏怕湿怕虫,运输存储都要格外保护。如果他们背地做点小动作,还真没人能发现。
黑心棉万一就这样运到太丰县,山高水远,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强龙难压地头蛇,校嘉华和仝其芳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
校嘉华语气软和下来:“你们要多少钱?”
鲁二见她们态度松动,贪婪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块?”如果是这个数,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放屁!老子提着脑袋搁这玩呢,少说五百!”鲁二又沉不住插话。
校嘉华气笑了:“狮子大开口啊,这都赶上半吨棉花钱了。都是劳动人民,我穷得很,要钱没有。”
鲁二:“呸,那天我亲眼看见,你请十几个知青吃烤包子,你敢说你没钱?”
想起那个画面,鲁二就流口水,恨不得抱着农场养的山羊啃。
校嘉华也是服气,自己一次“炫富”,竟能招致这样的麻烦。
不过,听他们语气,显然是惯犯,过去肯定勒索过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