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原在他的诊所里看报纸,正是占据着头条的【不公开的审判!无罪判决背后的真相】。他办公桌旁宽大的落地窗被窗帘完美地遮挡起来。即使是白日,冯原也不得不打开诊所的电灯。
这时,敲门声传来。冯原并不意外地说道。
“请进。”
两天前,冯原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自称为杨怀朔,他想了解事件背后的真相,听说自己是李铭的主治医生,故而想登门拜访。
真相啊……或许永远也得不到了。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见到杨怀朔的那瞬间他就分析出对方的情绪。焦躁、愤怒。当然,从两天前的通话里就能听出杨怀朔的性格。通话过程中,杨怀朔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您好”便开始询问李铭的相关事宜。他以前发生过什么,所以会对“无罪判决”产生应激反应。
就像现在。
年轻的小伙子简单地问了一声好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办公室。即使表现得再怎么冷静,不停打转的眼睛已经说明这个人时刻在假想着凶案与凶手。他在观察周围环境,确认存在可能性的证据。
李铭也拥有这个习惯,每当他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总会先行观察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的人痕迹。冯原猜测杨怀朔可能跟李铭一样是推理迷。
“是杨怀朔先生吗?请坐。”
“打扰了,冯医生。”杨怀朔对冯原鞠了一躬。在这个年代还鞠躬的人可不多。
“不用客气。要喝茶吗?”
“谢谢。”杨怀朔坐在办公桌前的椅上,目光还好奇地扫着窗帘。
冯原泡着茶,笑道,“这几天刚加上的。”
“刚加上?”
“与其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盯着,还不如开灯。现在我连抠脚都不好意思。”
杨怀朔觉得冯原最后那句是调侃居多,因为这位医生穿着皮鞋。“是志愿者吗?”
“嗯。每天把我的诊所围得水泄不通。”
报告书里是有写着诊所以及院方的困扰,可杨怀朔没想到这么严重。“警察呢?不报警吗?”
“他们只是坐在路边,警察来了也只说社会实践。没有办法啊。”冯原的茶泡好了,“可能要过那么几个月才会平息吧。”
这是否称得上犯罪呢?名为正义的犯罪。杨怀朔甚至无法将他们送上法庭。他只能“切”一声,对自己爷爷的不满更上一层。
“李铭以前一直在你手上治疗?”杨怀朔问。
“嗯,大概是三年前吧?经纪人跑过来要我给他治疗。”
“三年前?李铭开始演戏的时候?”
“不不不。他那时刚签约,还在集体培训中。”
“他的经纪人是怎么发现李铭有精神病的?”
“是李铭自己提出来的。说起来还真是惊讶,初次见面时我没有从他身上发现半点奇怪的地方。”冯原说,“也许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演戏了也说不定。”
“李铭的症状是什么?”
“最严重的是幻觉。他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偶尔和他同行时,李铭会突然绕个圈子走,他说走道的中间被箱子挡住了。后来他的症状加深,五感都受到影响,已经跟我们生活在不同世界了。”
“治疗没有用么?”
“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他某一天发病,会不会出现攻击性行为?”
“我认为不会。你似乎对精神病有很深的误解。精神病可不是只有电视剧里突然跑出来对你乱抓一通的疯子。”冯原郑重道,“他们其实也是受害者,看见不同的风景、听见不同的声音,继而对自己生活的世界产生怀疑。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一群人生活在一起,会对周围的一切开始感知。他们将感知到的通过言语行为表达出来,即是生活。所以人判定同类的标准并非是染色体nda,而是认同。一个人与你聊天,你就被认同了。一群人与你聊天玩乐,你才生活在共有社会。以上的理论是李铭在某次治疗中与我提到的。他认为成为一个正常人,首先就要符合社会上对正常人的定义,也就是遵守规则。所以我认为李铭不会去杀人,成为普通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而普通人的规矩便是不可违法。他是一丝不苟的演员,不可违法的规矩写在他的剧本上,要想成功扮演普通人的角色,他就一定要遵循人设。”
“但这些只是自我约束不是么?再自律的人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如果李铭哪一天不想演了,他就没有必要遵循人设。”
“你那是普通人的理论。”冯原叹道,“普通人与患者是不同的。普通人的字典里愿望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因为不论你的愿望实现与否,周围都会有人对你的行为做出回应,在那一刻,你的行为就会被认可。但对李铭是不一样的。没有人会回应他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否定他的世界。换而言之,他的自我一直在被别人否定着。”
“人是由猿猴进化而来,你会认为自己是猿猴的同类吗?一个人否定了【与猿猴是同类】的概念,一群人否定了【与猿猴是同类】的概念,那它就是不存在的。人类就是一个新物种。李铭就是处于被【不存在】的边缘。【成为普通人】与其说是愿意,不如说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