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潺潺流动的……是溪水。
拂过指尖的……是溪水。
鸟鸣渐起。是听者想听,鸟鸣才起。抑或鸟儿一直在鸣,不过此刻才得以被捕入耳呢?
柳明睁眼,白鸟飞过。既无笔墨,亦无圣贤。山间清泉,映满山苍翠。
柳明眨眼,恍惚坐起。此番景色,竟分不清山中岁月。詹知、李铭、天女、不老泉、乞丐……真耶?假耶?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
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又一飞鸟忽过,柳明恍然惊觉。飞鸟停至白衣公子指尖,他道,“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言及,白鸟翼翅振飞,如得仙音。不知其人为仙与,仙为其人与?
“李……李兄……我……比武……”
“我等现在日咎山中。”
“啊?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铭以食指置唇前,一时之间,山野相寂。“柳兄,你可还要去寻那不老泉?”
“这是自然。”
“即便因此会与恶鬼相逢?”
“当然。啊?!”柳明向后急退,跌至溪间,一手指恶鬼,“他……他……”
“他是张帅啊。怎么,柳兄,脱下斗篷你就不认得了?”
张帅回他以轻蔑一笑。
柳明大骇,“他……他……竟是张兄?怎……怎可能?!人……人怎能长这样?”
“现在你瞧见了。”李铭跃至溪旁小石山顶,“柳兄,你可有耐心听我讲个故事?”
“请讲。”
白衣公子便与他讲了个故事。“灵山有泉,名曰不老。涓涓兮自天上来,饮之可与天地同寿。后有仙人酒醉,卧于不老泉上,仙气飘飘然,不知时去也。”
“凡尘俗世,入其梦中,仙人有感,作游仙诗。千年之后,游仙诗为一人所解。其人寻觅不老泉,往灵山而去。未知沧海桑田,灵山没入水中。游子寻觅不得,只得返回山中,其间偶遇天女。天女清美温和,游子爱而不得,又恰逢天女苦老矣,遂许以不老泉。”
“时之匆匆,岁月荏苒。一日天高气寒,狂风怒号,洪水自天而下,卷游子入水。天女痛苦不绝,几欲自尽,却得游子入梦。其言,吾乃觅得不老泉,请天女相待。天女苏醒,候游人归。”
“而后游人果真归来,其貌十年如一日。归来唤老枢,言内慕天女。相爱数十年,一人尚在舞象,一人垂垂老矣。听其又寻不老泉,似是不知外界岁月几何。”
“柳公子,你看,我这故事如何?”
山间有溪竹,山间有石林,山间有日月,山间无岁月。溪水不会流至时光长河,只因看水之人不知春秋。
柳明勉强勾起一抹笑来,“李兄……编得不错。”
他忽而忆起客栈前的老枢来,白发苍苍、拄杖驼背。又忆起山鬼来,天姿皎皎,如雪如月。
“公子你看我为怜惜,愿与我共患难。看老枢便是怜悯,慨叹一声继续行路。公子,你说,相貌重不重要?”
“那老枢或许也曾有闭月羞花之颜,可再好的相貌都敌不过年华老去。终有一天,我亦会如她那般,白发苍苍,貌如枯树。届时,我又会如何?”
似有一枯骨立于眼前,它忽而成为天女,忽而成为老枢。忽而引人怜惜,忽而骇人发醒。
“不……不是真的。我从未得到不老泉!天女还在仙阁等我!怎么可能已过了数十年?!天女怎可能是老枢?!”柳明忽而喊道,“李兄!你在诓我!是也不是?!”
李铭只冷眼看其发疯,随口道,“你既认为是,那便是了。”
“一定是了!呵呵,李兄,你可真会拿我作乐子。哈哈哈哈哦,对了。我还要去寻不老泉。天女还在等我”柳明恍恍惚惚,朝林间跑去。他还记得天女,记得天女于莲花台上垂泪的模样。
他要找到不老泉……
待他找到不老泉后,便回仙阁,与天女长相厮守。
张帅瞧他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开口问道,“他是不是疯了?”
“疯了。也没疯。”
“哈?”
“走吧。跟上。”
柳明虽一路跌跌撞撞,却在往某处方向走。恍惚之下,舆图反倒不重要了。
他还记得这山,四面围城,阳光却充足得很。
他还记得这水,饮之甘甜,煮之有清香。
他还记得这石子路,形为天成,冰凉彻骨。
拨开山石花枝,豁然开朗,屋舍俨然。绳悬树梢,乃一秋千。轻摇轻曳,如若桃源之景也。此可谓桃源否?此人可谓武陵人否?
“这里是?”
“他与天女曾经居住的地方。”
“哈?你没骗我?”
“我没事骗你做什么?”
“所以你之前编……讲的故事也是真的喽?”
“嗯?你居然听懂了?”
“喂!”
“呵呵,是真的。”
“所以他其实已经找到了不老泉?”
“嗯。”
“那他为什么还要跑过来?”
“因为他忘了。”李铭遥望柳明身